大学语文 王昭君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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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把时光的坐标轴拨回到公元前33年,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萧瑟的秋风凛冽的刮着,毫不留情,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向着天边的斜阳缓缓走去。骑在马上的女子留恋地转过头,向身后看去,可除了马蹄踏起的滚滚烟尘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回头向前,远处那轮残阳红得那般不真实,竟隐隐得升起雾气得朦胧。马儿不轻不重地颠簸了一下,回过神,原来是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流泪了。天边低飞的大雁发出了沉重的鸣叫,眼前前行的骏马也应和般地嘶叫起来,声声入耳,徒增感伤。罢了罢了,女子静静地取过琴,手指温柔着划过琴弦,断断续续的琴音向四周扩散,渐渐地,这柔和的琴声变得厚重起来,像一把有力的大锤砸在人的身上,砸出心中的离别的伤感。马儿安静下来,这琴声接着风声传得更远,那群南飞的大雁也被这忧伤琴声击中。低头看见马上那个默默弹琴的女子是那般的明艳静美,像无数个清晨将它们冲睡梦中唤醒的太阳一样,绚烂亲和。于是,它们都忘记了挥动翅膀,纷纷跌落地下。这个故事叫“落雁”,这个女子叫昭君。千百年来,王昭君除了貌美之外,更为后世所称颂的是她那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生,以及她在特定历史时期所做出的特殊贡献,从而为中国的历史长卷中,增添了具有深远意义的光辉的一页。

王昭君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年少时,她被选入汉宫,数年却从未被召幸。当匈奴单于向汉元帝请求“愿婿汉氏以自亲”时,帝命传到掖庭之后,昭君自愿请嫁和亲,以公主的名份千里迢迢到了塞外,成为呼韩邪的阏氏。对于王昭君这样一位可敬、可赞、可歌、可颂的女性历史人物,因其和亲故事的奇特,所以历代的文人骚客竞相为之吟诗、泼墨。纵观包括野史、诗文、戏曲、和绘画中昭君的艺术形象,可谓琳琅满目、异彩纷呈。不同时期的不同作者,从不同角度和不同侧面,对昭君进行了不同的艺术创造,呈现在人们面前的便有了各有所别的昭君形象。总体来讲,除一部分以赞颂为主外,大多数作品中的王昭君,留给后人的不外乎是以“怜其远嫁”为主线的集“怨”、“恨”于一身的近乎悲剧式的人物,己与正史所载的真实的昭君有了很大程度的演绎和杜撰。 王昭君入宫五年,除了担负一些宫中的轻便工作之外,有太多的余暇来读书写字,唱歌跳舞,研习音律与绘画,不断充实自己,磨练自己。然而午夜梦回,她不免倍感凄清与孤寂,花样的年华一寸一寸地消逝,不知究竟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又如何上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呢? 又是一个落叶迷径,秋虫哀鸣的深秋季节,冷雨敲窗,孤灯寒衾,想起西陵峡中的江水,更想起一家欢乐团聚的时光,愁思如麻。信手拿过琵琶,她边弹边哼,唱不尽的是乡愁:一更天,最心伤,爹娘爱我如珍宝,在家和乐世难寻;如今样样有,珍珠绮罗新,羊羔美酒享不尽,忆起家园泪满襟。二更里,细思量,忍抛亲思三千里,爹娘年迈靠何人?宫中无音讯,日夜想昭君,朝思暮想心不定,只望进京见朝廷。三更里,夜半天。黄昏月夜苦忧煎,帐底孤单不成眠;相思情无已,薄命断姻缘,春夏秋冬人虚度,痴心一片亦堪怜。四更里,苦难当,凄凄惨惨泪汪汪,妾身命苦人断肠;可恨毛延寿,画笔欺君王,未蒙召幸作凤凰,冷落宫中受凄凉。五更里,梦难成,深宫内院冷清清,良宵一夜虚抛掷,父母空想女,女亦倍思亲,命里如此可奈何,自叹人生皆有定。这就是有名的《五更哀怨曲》。满腔幽怨,无限感伤,混合着浓重的乡愁与一丝丝的憧憬。 或许正是昭君自己有着如此愁伤的诗句,以致在后世世人的大多数文学作品中都把出塞的昭君塑造成了哀怨的形象。最早的代表作是西晋石崇的《王明君辞》。“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 辞诀未及终,前驱已抗旌。仆御涕流离,辕马为悲鸣。哀郁伤五内,泣泪沾朱缨。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父子见凌辱,对之惭且惊。杀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苟生亦何聊,积思常愤盈。愿假飞鸿翼,弃之以遐征。 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 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并。 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石崇在此诗中不仅揣度了昭君的悲、怨、哀、伤,还认为不同民族不可通婚;即使成为阏氏(皇妃)也不为贵;按胡俗单于死后,子娶父妃也是羞耻之至;又把出塞和亲视为苟且偷生,甚至比作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由于西晋距汉代的时间

较近,所以石崇的《王明君辞》极大地影响了后人对昭君的情感判断。

李白在《王昭君》中也说:“昭君拂玉鞍,上马啼红颜。今日汉宫人,明朝故地妾。”在这首五绝中,“今日”与“明朝”,“汉宫人”与“胡地妾”,对仗极其工整,但依旧是“怜其远嫁”的典型。杜甫的《咏怀古迹五首之一》是另外一首咏昭君的名篇。“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前边的六句极有韵致,没想到最后的两句,仍旧落入了“怨恨”的巢臼。 而白居易在17岁时写下的备受关注的《王明君》:“满面胡沙满鬓风,眉销殊黛脸销红。愁苦辛勤憔悴尽,如今却似画图中。汉使却回凭寄语,黄金何日赎娥眉。君王若问妾颜色,莫道不如宫里时。”该诗在写作技巧和语言功力堪称上佳,但其立意却首开了宣扬封建伦理道德的先河。

但是,在诗词中有同样是以昭君为题材的,却也能看到昭君和亲的积极面,从而赋于昭君以有别于“悲怨”的全新的艺术形象。唐代王睿的《解昭君怨》:“莫怨工人丑画身,莫嫌明主遣和亲。当时若不嫁胡虏,只是宫中一舞人。”王睿以“解”的方式,把“莫怨”、“莫嫌”的同情心送给了昭君,又为脱离深宫、远嫁匈奴而为昭君庆幸。元代张翥的《昭君怨》:“队队毡车、细马,簇拥阏氏如画。却胜汉宫人,闭长门。看取娥眉妒宠,身后谁如遗冢。千载草青青,有芳名。”这阙词虽题作《昭君怨》,但只不过是沿用了《昭君怨》的词牌而已,实则是赞昭君之“幸”词。不但一扫昭君的“悲怨”,不但把出塞和亲视为昭君的有幸,而且还为后世留下了“遗冢”和“千载芳名”。明代的高壁的《昭君曲》:“奉诏事和亲,从容出禁宸。缘知平国难,犹胜奉君身。”在这首中,以“从容”出塞的仪态,为“国难”献身的精神,和亲胜于奉君的大义,对昭君给于了肯定。同为女性的清代几位女子,为昭君和亲的壮举也是大唱赞歌。如葛秀英:“绝尘扬兵赋《大风》,旌旗依旧过云中。他年重画麒麟阁,应让娥眉第一功。”(《题明妃出塞图》)郭漱玉:“竟报琵琶塞外行,非关画图误倾城。汉家议就和戎策,差胜防边十万兵。”(《咏明君》)郭润玉:“漫道黄金误此身,朔风吹散马头尘。琵琶一曲干戈清,论到边功第一人。”(《明妃》) 她们认为,化“干戈”为“和戎”,昭君应是“边功笫一人”和“娥眉第一功”的英雄人物。在众多咏赞昭君的浩瀚诗海中,特别可贵的是唐代张中素的《王明君》。在这首绝句中,作者对昭君和亲及其具有的历史意义作出了积极而准确的评价。“仙娥今下嫁,骄子自同和。剑戟归田尽,牛羊饶塞多。”这实际上也就是和亲后胡汉边境的真实写照。 我以为,王昭君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因之,我们在进行以其为主角而创作的任何形式的文学作品时,只能在尊重基本史实和人物原型的基础上把握人物和事实的主流本质在给予合理的艺术创造,而不能仅以主观的臆想和私自的揣度而非要把王昭君塑造成一个与事实大相径庭的“悲、怨、凄、哀”的总成,从而歪曲了广为人民赞颂的、具有传奇人生经历的昭君所应有的正面而积极的艺术形象。要说昭君思念故土、思念亲人,这其实乃是人之常情。人们书之、诗之,因系情理之中,无可厚非。但是,当她身负和亲使命出塞,成为单于的阏氏并生儿育女之后,有谁还能够对其生活进行幸福或者不幸福的主观推断?昭君出塞,有何悲之?汉宫谁谓之“天堂”?穹庐殊为乎“地狱”?昭君和亲,有何怨之?深宫皇妃,有何羡之?身为阏氏,有何耻之?

董必武老先生曾这样说过: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抒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的确,困于深宫,愁喜难对世人言;和亲出塞,功过不求谁人鉴。瑟瑟的秋风中,昭君骑马义无反顾地走向斜阳,那些琴声里的伤感与智勇,或许只有落雁才能深深地体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