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哈代爱情诗的悲观色彩探源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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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 行 之 后

我来到此地,看一个无声的鬼魂, 它的狂想要把我引向何处?

上悬崖,下峭壁,直到我茫然孤零, 看不见的泉水的喷涌使我恐惧。 不知道你接着将在哪里藏身, 但到处都会在我眼前呈现 你栗色的发,灰色的眼, 还有时显时隐的玫瑰色的红晕。

是啊,我终于重访你昔日常游的地方, 跟随你跨过岁月和消逝的美景, 朝着你把我抛下的黑色空间凝望, 对于我们的过去你想说些什么事情? 夏日给了我们甜蜜,秋天却带来了分离? 还是想说我们两人 晚年不如初期幸运?

但任凭时光嘲弄,一切都已终止。

我看见你在干什么:你正在领我前往 我俩在此逗留时熟知的地点, 在那晴朗的天气,美妙的时光, 来到身披云雾彩虹的瀑布旁边,

还有底下的洞穴,传来依旧瓮隆的声音, 仿佛四十年前一个声音把我呼唤, 那时你是生气勃然,

而不是我如今茫然追踪的虚幻的幽灵! ……[⑦]

《呼唤声》(The Voice)是哈代1912年12月写的一首浪漫的抒情诗。诗人抒发了对亡妻爱玛深深的眷念之情,感情真挚深厚,凝结着对妻子的一片真爱。诗人没有美化死者,而是如实写出当初两人如何相爱,后来随着时光流逝,这种感情逐渐冲淡,可是最后终于懂得这种爱的珍贵,而此时爱玛已离去,一切为时已晚。于是诗人愈加缅怀往昔青春岁月,倾诉了对亡妻的深切怀念和真挚爱恋。

诗的第二节追忆往事,仿佛已逝的恋人得到复活,全诗充满柔情,现在与过去,梦幻与现实,思念与痛楚融合交替。

我深深怀念的女人,那样深情地把我呼唤, 把我呼唤,说你如今已不再像从前, 一度变了,不再是我心中的惟一光灿 却像开初,我们的生活美好时一般。

莫非那真是你的呼唤?那就让我端详你, 就像那时我走进小镇,你总站在那里等候我, 是啊,就像那时我熟知的你,

甚至包括你那件别致的天蓝裙衣![⑧]

在爱玛组诗中,借旧地重访来追忆故人和旧情是哈代最常见的行文方式,也正是通过这样的对于物是人非的场景的颓然描述,使得时间的此刻性和往昔性在同一个地点汇合、交融、冲突,诗人不断地触景生情,追昔思今,但今天的、现在的、此刻的一切与以往比较起来总是那么地让人失望,令人颓丧。而在哈代脍炙人口的《献给小巷里的路易莎》这首诗中,哪怕是被诗人的回忆重新带回到故地的少女的幽魂,却仍像诗人自己一样清醒地意识到重逢的虚幻与无力,只能期望同在天堂那端的相会与倾诉。

三、无处不在的命运的征兆

哈代一生接受的思想颇为驳杂,不仅对于自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启蒙主义时代的哲学家们有所研究,而且对于同时代的很多思想家与文学家,他也广泛吸取其思想精华。同时代的叔本华等人的意志论,尤其是其有关盲目意志力的哲学思想,对哈代产生了很大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了他对于宇宙中一股强大意志力的想象以及悲观主义宿命论思想的发展。哈代曾对个人自由与宇宙意志之间的关系论述道:

“在我看来,这一理论似乎解决了自由意志对必然的问题。根据这一理论,人的意志不是完全自由的,也不是完全不自由的。当他受到宇宙意志支配的时候(他通常必定是从属于宇宙意志的一部分),他个人就不是自由的;但是,每当大意志刚好处于静态的时候,所谓的个人意志这个小部分就是自由的……”[⑨]

从君主到奴隶,从集体到个人,从万物到人类,都要受到这股无法解释、无法掌控的宇宙意志力的操控和指引,而这一神秘的力量并非完全不可感知、不可

接触,而是以各种征兆的形式叩击我们的心灵。哈代诗歌中,无所不在的征兆就是这股“大意志”给我们的寓言和咒语。

在哈代爱情诗中,由于抒情主人公常常是用此刻的时间之镜来回照过去,所以过去的一些场景和细节在此刻的“我”看来处处充满了不祥和苦涩的征兆与暗示,如《灰色调》:

那个冬日,我俩站在池边, 太阳苍白得象遭了上帝责备, 枯萎的草坪上几片树叶发灰, 那是一棵白腊树落下的叶片。

你看我的双眼仿佛是在看 多年前已猜破了的沉闷的谜, 你我间交换的几句文字游戏 把我们的爱损得更加惨淡。

你唇上的微笑充满死的滋味, 它的活力刚刚够赴死之用, 其中掠过了苦涩的影踪, 象一只不祥之鸟在飞……

辛酸的一课啊:爱情善欺善毁, 这一课从此为我画出你的面目, 画出上帝诅咒的太阳,一棵树 以及灰色落叶镶边的一池水。[⑩]

源于神秘自然和意志力的征兆与暗示,不仅寓言了爱情的必然褪色与死亡,而且有时还体现于人世和非人世之间的阴阳感应和交流沟通。哈代爱情诗中也有很多体现不死的灵魂化为自然事物中的感应之灵前来与生者相会、倾诉的例子,如《轻轻的拍击》:

从窗口传来轻轻的拍击, 此刻根本没有风雨的行踪, 于是我就在幽暗深处, 看见了我恋人疲倦的面容。

“我厌倦了等待”她说, “多少个夜晚,多少个白天; 我孤单的床上如此寒冷,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与我团圆!” 我起身走近窗户玻璃, 但她从那里全然消失; 唯有一只呆板的飞蛾, 在窗口为我轻轻地拍击。[11]

与哈代小说中反复出现的鸟的意象一样,他的爱情诗中这些以不祥与痛苦的暗示出现的自然征兆,成为主人公命运的象征与寓言,而且这些征兆由于贯穿在一首首追悼往昔、哀叹此时的悲伤歌吟中,既连接着过去、此刻与将来,又连接着死去的世界与生者的世界,还连接着神秘的宇宙意志与挣扎中的个体,又于悲悯之中更增添了几分阴郁萧森之气,因此,使得哈代诗中的爱情更令人心酸与悲切,爱情之诗更加充满非理性的悲剧力量。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国际交流)

责任编辑:涂险峰

[①]“Perhaps I can express more fully in verse ideas and emotions which run counter to the

inert crystallized opinion –hard as a rock.… If Galileo had said in verse that the world moved, the Inquisition might have let him alone.” Michael Millgate, ed. The life and Work of Thomas Hard (Athens: 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1985) 284-285.

[②]James Gibson, Chosen Poems of Thomas Hardy (London: Richard Clay Ltd., 1978). [③]颜学军:《哈代诗歌研究》第156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④]飞白、吴笛译:《梦幻时刻—哈代抒情诗选》第7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2年版。 [⑤]飞白、吴笛译:《梦幻时刻—哈代抒情诗选》第35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2年版。 [⑥]飞白、吴笛译:《梦幻时刻—哈代抒情诗选》第62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2年版。 [⑦]飞白、吴笛译:《梦幻时刻—哈代抒情诗选》第114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2年版。

[⑧]李华田、杜峰、余继英:《托马斯·哈代作品导读》第308-309页,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

版。

[⑨]王忠祥、聂珍钊主编:《外国文学史》(第3册)第211页,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1年

版。

[⑩]飞白、吴笛译:《梦幻时刻—哈代抒情诗选》第5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2年版。 [11]飞白、吴笛译:《梦幻时刻—哈代抒情诗选》第140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