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儒林外史》中杜慎卿的形象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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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里很注意梳妆打扮。季苇萧骗他去神乐观看美男子,杜慎卿“次早起来,洗脸,擦肥皂,换了一套新衣服,遍身多熏了香”。在雨花台,“杜慎卿到了亭子跟前,太阳地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徘徊了大半日。”可见他很有些女性的那种顾影自怜的感伤情调。

三、虚伪的名士。

真正的名士都知道,要像一个名士,有一个窍门。这个窍门就是,处处要避开一个“俗”字,凡事不要与人相同。杜慎卿就是这样的一个真正的名士,名士也是人,也要吃饭穿衣,也有七情六欲,他要与众不同,便不免带点做作,带点虚伪。杜慎卿就是这样一个带点做作,带点虚伪的名士。

杜慎卿的虚伪和做作突出表现在娶妾一事上。他一到南京,真正放在心上,抓紧去办的一件事,就是娶妾。据他自己说,“这也为嗣续大计,无可奈何”。但是,这种话只能骗骗傻子,没有人去相信。媒婆沈大脚就把大才子的心思摸得很透,所以他一个劲地吹嘘王家姑娘长得如何标志:“姑娘十二分的人才还多着半分。”不但王家姑娘长得标志,还搭上一个王家姑娘的兄弟:“这姑娘有个兄弟小他一岁,若是装扮起来,淮清桥有十班的小旦也没有一个赛得过他!也会唱支把曲子,也会串个戏。”沈大脚给王太太提亲时,极夸鲍家财势,把戏子领班吹成武举。可是,她给杜慎卿说媒时,就只是强调女方容貌之美。她知道杜慎卿真正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沈大脚在吹嘘王家姑娘如何标志的同时又顺便奉承了杜慎卿两句:“十七老爷把这件事托了我,我把一个南京城走了大半个,因老爷人物生得太齐整了,料想那将就些的姑娘配不上,不敢来说。”真是句句说到杜慎卿的心坎里。

沈大脚的那张媒婆嘴把杜慎卿的心头说得痒痒的。他决定第二天就去看一看,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装得淡淡的:“既然如此,也罢,你叫他收拾,我明日去看。”口气并不急,但那张时间表是排得很紧的。神乐观看美男子耽误了一天,“次日便去看定了妾,下了插定,择三日内过门,便忙着搬河房里娶妾去了。”

明明是为了纵欲取乐以补精神空虚,却偏要装出讨厌妇女的偏激面孔:“我太祖高皇帝云:‘我若不是妇人生,天下妇人都杀尽!’妇人那有一个好的?小弟性情是和妇人隔着三间屋就闻到他的臭气。”分明是“寡人好色”,却偏要声称“朋友之情,更甚于男女!” 滑头名士季苇萧没有被杜慎卿的话所蒙蔽,所以,他投其所好,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作弄了这位“朋友之情更甚于男女”的大才子。季的骗局其实并不高明,但是,由于这位聪明绝顶的“江南数一数二的才子”慕色心切,鬼迷心窍,所以竟确信不疑,大上其当。神乐观访美一段,以喜剧性的情节轻松明快的笔触,凸显出杜慎卿的好色、无聊和愚蠢。当那个肥肥胖胖、“头戴道冠、身穿沉香直裰、一副油晃晃的黑脸,两道重眉,一个大鼻子,满脸胡须”的“美男”来道士从楼上下来时,只怕读者也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慎卿的假意还表现在对于金钱的态度上。三十一回中,鲍廷玺看他做了“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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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湖湖亭大会”,用了许多银子,“心里一惊”,暗想:“他这人慷慨,我何不取个便,问他借几百两银子,仍旧团起一个班子来?”鲍怕是想错了,杜慎卿和杜少卿是不一样的,慎卿的钱只花给自己,花在“刀刃上”,花在“物有所值”之处,具体所指就是花在“寻男美”、“莫愁湖湖亭大会”风流扬名之事,以及活动官职进入京城这些事情上。他是和在他门下效力大半年的鲍廷玺这样说的:

“这教班子弄行头,不是数百金作得来的,至少也得千金。这里无外人,我不瞒你说,我家虽有几千现银子,我却收着不敢动。为甚么不动?我就在这一两年内要中,中了,那里没有使唤处?我却要留着做着一件事。而今你弄班子的话,我转说一个人来与你,也只当我帮你一般,你却不可说是我说的。”

这短短几句话真是把杜慎卿的玄机道尽:第一,看后文就知道其实杜少卿也只给了鲍廷玺一百两,“千金”之说是夸大是借口,对于他觉得不值的事情杜慎卿其实是很吝啬的;第二,杜慎卿是那种里子不足,面子无论如何要撑足的人,“这里无外人,我不瞒你说”“我转说一个人来与你,也只当我帮你一般”,这些看似热心慷慨而又真诚善良的话其实很虚伪,甚至可以说是无赖,他自己不愿出银子,把鲍廷玺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杜少卿,还大言不惭地告诉鲍廷玺自己是善良大方的。他把鲍推给了杜少卿,却又不让鲍说出他这个引路人来。鲍廷玺临走时,杜慎卿只借给鲍“几两银子”, 鲍廷玺数月来,“每日在河房里效劳”,马前马后跟他跑,所得报酬就是这些。

杜慎卿为人外宽内紧,不轻易为他人花钱,吃喝玩乐,可以挥金如土,若是为旁人,一个铜板也要计算一下。难怪娄太爷临终时嘱咐杜少卿:“你家慎卿相公,也不是什么厚道人。”“也不是什么厚道人”便是作者借娄太爷之口对杜慎卿所下的评语。

杜慎卿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他好像是什么都看不上,什么他都讨厌,什么都不能使他满足。他喜欢女色,又要去神乐观看美男,原定的看王姑娘的计划也推迟了,可见女色也并未使他满足。他喜欢登山临水,但山水也解不了内心的烦恼,所以他对季苇萧说:“就登山临水也是勉强”。他爱听唱戏唱曲,但“偶一听之可也,听久了,也觉嘈嘈杂杂,聒耳得紧。”他爱作诗,但别人提议要“即席分韵”,他又说是“而今诗社里的故套”。他讨厌周围的这些俗物,却一步也离不开他们。他上了“季苇萧这狗头”的大当,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事“还做得不俗”!他看不上郭铁笔的恭维,却又说“亏他访得的确”。他努力要摆脱周围的庸俗,但实际做的尽是俗不可耐的事。一个时代到了回光返照的历史瞬间,像杜慎卿这样有才情的读书人已做不成什么事,最后他只能选择最正轨的道路——科举,选择功名富贵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从这个“江南数一数二的才子”身上,我们可以体会到那个社会的不可救药,观察到知识分子空虚无聊的精神面貌,即便像杜慎卿这样富有才情的人,也还是逃不脱一个“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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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吴敬梓:《儒林外史》 岳麓书社 2003年5月

[2]张国风:《浮世画廊——儒林外史的人间》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2年1月

[3]慢慢微笑博客 :《试论杜慎卿》 2012年2月4日

二〇一三年六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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