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全球政治的文化重构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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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似乎仍将是一个无所适从的国家。

土耳其领导人通常把他们的国家描述为不同文化之间的一座“桥梁”,这反映了这

些互相矛盾的拉力。土耳其总理奇莱尔在1993年争辩说,土耳其既是“西方民主”国家,

又是“中东的一部分”,并“在物质上和思想上成为两种文明的桥梁”,奇莱尔在国内

公开场合中常常以一个穆斯林的形象出现,也反映了这种矛盾;然而她在北约讲话时坚 持说,“地理和政治的事实是,土耳其是一个欧洲国家。”苏莱曼·德米雷尔总统同样

将土耳其称为“一个从西方延伸到东方,即从欧洲延伸到中国的地区中的一座非常重要

的桥梁”。然而,联接两个牢固实体的桥梁只是一种人工的架设,而不是两者中任何一

个的一部分。当土耳其的领导人把他们的国家说成是一座桥梁时,亦委婉地证实了它是 无所适从的。

墨西哥。土耳其20年代就成为一个无所适从的国家,墨西哥则直到80年代才成为这

样的国家。然而,它们与西方的历史关系有着某种类似之处。与土耳其一样,墨西哥具

有一种独特的非西方的文化,正如奥克塔维奥·帕斯所指出的,“墨西哥的核心还是印

第安文化,它是非欧洲的。”像奥斯曼帝国一样,墨西哥在19世纪也被西方列强瓜分。

也像土耳其一样,墨西哥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通过革命建立了民族认同的新基础和新的

一党政治制度。然而,在土耳其,革命既包含了抛弃传统的伊斯兰文化和奥斯曼帝国文

化,也包含了努力引进西方文化和加入西方;而在墨西哥,像在俄国一样,革命包含了

融合和采纳西方文化的一些要素,这造成了一种反对西方资本主义和民主体制的新民族

主义。因此,60年中,土耳其试图把自己确定为欧洲国家,而墨西哥则试图把自己确定

为与美国对立的国家。从30年代到80年代,墨西哥领导人一直执行向美国利益挑战的经 济和外交政策。

80年代,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米格尔·德拉马德里总统和他的继任者卡洛斯·萨利

纳斯总统对墨西哥的目标、实践和认同重新进行了全面的界定,这是1910年革命以来最

广泛的变革努力。萨利纳斯事实上成为墨西哥的穆斯塔法·基马尔·阿塔蒂尔克。阿塔

蒂尔克促进了世俗主义和民族主义,它们在他那个时代是西方占主导地位的主题;萨利

纳斯则促进了经济自由主义,这是他那个时代西方的两个主题之一(另一个是政治民主,

他没有接受)。像阿塔蒂尔克所处的状况一样,这些观点为政治和经济精英所赞同,他

们中的许多人和萨利纳斯及德拉马德里一样曾在美国接受教育。萨利纳斯大幅度地降低 了通货膨胀,使大量公有企业私有化,他促进外国投资,降低关税,削减补贴,调整了

外债,向工会势力挑战,提高了生产率,并使墨西哥与美国、加拿大一起组成了北美自 由贸易协定。正如阿塔蒂尔克的改革旨在把土耳其从一个中东的穆斯林国家转变为一个 世俗的欧洲国家一样,萨利纳斯的改革旨在将墨西哥从一个拉丁美洲国家变为一个北美 国家。

对于墨西哥来说,这并非是不可避免的选择。可以设想,墨西哥的精英们本来可以

继续沿着先辈们在本世纪大部分时间里所遵循的反美的第三世界民族主义和保护主义的

路线前进。另一种选择是,正如某些墨西哥人所极力主张的,墨西哥可以努力与西班牙、

葡萄牙及南美洲国家建立一个伊比利亚国家联盟。

墨西哥成为北美国家的追求能否成功?政治、经济、知识界的绝大多数精英都赞成

这条道路。同样与土耳其的情况不同的是,接受方的政治、经济和知识界的绝大多数人

都赞成墨西哥的文化重组。文明之间的关键问题——移民问题,突出了这一差别。对土

耳其大规模移民的恐惧使得欧洲精英和公众反对接纳土耳其;对比之下,美国拥有大量

合法和非法的墨西哥移民的事实,是萨利纳斯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辩护的一部分:“你

们要么接受我们的商品,要么接受我们的人民”。此外,墨西哥与美国之间的文化差距

远远小于土耳其与欧洲之间的差距。墨西哥的宗教是天主教,它的语言是西班牙语,它

的精英历史上倾向于欧洲(他们把子女送到欧洲上学),最近则倾向美国(现在,他们

把子女送到美国受教育);盎格鲁-美国的北美与西班牙一印第安的墨西哥相互适应,

应当比基督教的欧洲与穆斯林的土耳其相互适应容易得多。尽管有这些共同点,在批准 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后,美国出现了反对更密切地与墨西哥发展关系的呼声,并要求限制

移民,抱怨工厂南移,对墨西哥遵守北美自由概念和法治概念的能力也提出了质疑。

一个无所适从的国家成功地改变其认同的第三个前提条件是普遍的默认,尽管不一

定要得到普遍的支持。在某种程度上,这一因素的重要性取决于,公众的观点在那个国

家的决策过程中有多大的分量。至1995年,墨西哥亲西方的立场还没有受到民主化的考

验。这年元旦几千名组织良好的、并得到外部支持的游击队在恰帕斯发动了起义,这一

行动本身并不表明有很多人反对北美化。然而,它在墨西哥知识分子、记者及其他制造

舆论者中引起了同情的反应,这种反应暗示着,一般来说北美化,尤其是北美自由贸易

协定,可能遭到墨西哥精英和公众越来越强烈的反对。萨利纳斯总统非常有意识地把经

济改革和西方化置于政治改革和民主化之先。然而,经济的发展以及与美国越来越多的

联系,将加强要求墨西哥政治真正民主化的力量。墨西哥未来的关键问题是,现代化和

民主化将会在多大程度上刺激非西方化,使它退出或急剧地削弱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并

使80年代和90年代倾向西方的精英强加给墨西哥的政策发生相应的变化?墨西哥的北美

化是否与其民主化相适应?

澳大利亚。与俄国、土耳其、墨西哥相比,澳大利亚本来就是西方社会。在20世纪

中,它举是与英国、尔后与美国结成了紧密的联盟。在冷战期间,它不仅是西方的成员,

而且也是西方的美国一英国一加拿大一澳大利亚军事和情报核心的成员。然而,90年代

初,澳大利亚的领导人实际上决定,澳大利亚应当脱离西方,把自己重新确定为亚洲社 会,并与它的地缘上的邻国建立紧密的联系。保罗·基廷总理宣布,澳大利亚不再是

“帝国的一个分部”,它必须成为一个共和国,其目标必须是“融入”亚洲,他认为,

为确立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的认同,这是必要的。“澳大利亚不能既作为一个多文化社会

出现在世界上,与亚洲交往,建立与亚洲的联系,使这种联系有说服力,而同时又依然

作为一个派生的社会,至少在宪法上如此。”基廷宣称,多年来澳大利亚遭受了“亲英 症和麻痹症”的折磨,继续与英国保持联系将“使我们的民族文化、经济前途以及在取

洲和太平洋的命运受到不良影响。”外交部长加雷思·埃文斯也有同感。

把澳大利亚重新确定为亚洲国家是基于这样一种假设:在塑造民族命运的过程中,

经济压倒了文化,其主要的动力是亚洲经济的蓬勃发展,它反过来促进了澳大利亚与亚

洲之间贸易的迅速扩大。1971年,澳大利亚对东亚与东南亚的出口占其总出口的39%,

从这些地区的进口占其进口的 21%;至 1994年,澳大利亚对东亚与东南亚的出口占

其总出口的 62%,从这些地区的进口占其进口的 41%。与此形成对照的是, 1991年,

澳大利亚对欧洲的出口只占11.8%,对美国的出口只占10.1%。与亚洲经济联系的日

益加深使澳大利亚人更加坚信,世界正在向形成三大经济集团的方向发展,而澳大利亚

的位置是在东亚集团中。 尽管有这些经济联系,澳大利亚的亚洲策略看来不可能满足一个无所适从的国家成

功地改变其文明的任何条件。首先,90年代中期,澳大利亚精英还不是非常热衷于这条

道路。在某种程度上它还是一个党派争论的问题,自由党对此态度暧昧或者反对;工党

政府也遭到了各类知识分子和记者的大量批评。在选择亚洲的问题上,不存在明显的精

英共识。其次,舆论也模棱两可,从1987年至1993年,支持结束君主制的澳大利亚公众

的比率从21%增至46%,然而,在达到这一点之后,支持开始动摇和减退,支持把英国

国旗图案从澳大利亚国旗上去掉的公众从1992年5月的42%下降到1993年8月的35%。正

如一位澳大利亚官员1992年所说,“公众很难接受它。我时常说,澳大利亚应当成为亚 洲的一部分,但我无法告诉你,为此我收到了多少表示憎恨的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亚洲国家的精英对澳大利亚友好表示的接受程度甚至不及欧

洲国家的精英对土耳其的接受程度。他们说得很清楚,如果澳大利亚想成为亚洲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