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上帝的梦》对人性恶的幽默讽刺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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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上帝的梦》对人性恶的幽默讽刺

摘要:人性恶书写是钱钟书创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它蕴涵着一种独特而深刻的艺术美学。钱钟书以幽默讽刺笔调、儒林外史式的创作风格,刻画了上帝与人类的形象,对生活的真实中挖掘出的人性恶进行讽刺批判。

关键词:钱钟书 ; 《上帝的梦》 ; 人性恶 ; 幽默讽刺

钱钟书在《<人·兽·鬼>序》中开篇就指出,“书里的人物情事都是凭空臆

造的”,然而这些虚构的人物却从书本里走了出来,获得了艺术生命和活力,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它内蕴的丰富与深邃,不论是神话、讽刺幻想,还是取自现实生活中的人与事,都有丰富的象征性,其中都贯穿了钱钟书对人性和人性弱点的哲理性思考。短篇小说集以《人·兽·鬼》命名,在题目上就将此种象征意味揭示出来。《上帝的梦》中,上帝被戏拟为人类进化的极致,是至善的人。然而他却又是“万恶的魔鬼”。

《上帝的梦》是根据上帝造人的神话而生发虚构的。钱钟书以其妙笔生花的文字功底,用鸟言故事的形式,在诙谐戏谑中对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上帝进行了大胆而无情的嘲弄,在风趣的谈笑中揭出了人们灵魂深处的弱点。读者在忘情的欣赏中产生一种痛快淋漓的审美感受,同时又有一种心灵上的震颤。这篇万字出头的小说,故事很简单。钱钟书推说按照天演的原则,进化到最后产生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上帝。然而,这个上帝不是教徒们心目中慈悲救世的主,而是一个有着人的恐惧而又自私虚荣,骄傲狂妄的独裁者。他在梦中为了排遣自己的孤独而传黄泥按照自己的模样造了一男一女。上帝造人的初衷其实是要叫这些人来为他消愁解闷,来无休止地赞,他崇拜他。

在《上帝的梦》中,上帝甫一出场,钱钟书就写他的色厉内荏、自以为是、骄傲狂妄。上帝生在夜里,对周围的无边无底的寂静,“他象小孩子般害怕要啼哭”。他渴望光明,可是太阳出来后,山川万物映在眼里,他又“开始惊奇自己愿力的伟大”。认为这些客观存在的千姿百态的大自然是听从他的意愿而出现的,他能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狂妄地认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无怪作者嘲讽道:

?以前公鸡因为太阳非等他啼不敢露脸,对母鸡昂然夸口,又对着太阳引吭高叫,自呜得意。比公鸡伟大无数倍的上帝,这时候的心理上也就跟他相去 不远,只恨天演的历程没化生出相当于母鸡的东西来配他,听他夸口……?1

所以,上帝造出人后,“从此以后,赞美不必出自己的口,而能够称自己的心。因为对自己最好的颂赞,是好象心上要说的,而偏是耳朵听来的,有自赞那样的周到和中肯,而又出诸旁人的贡献。”2钱钟书在这里对一个独裁者的心理活动揣摸得如此贴切,真是入木三分。然而,这样的美梦却难变为事实,人一旦被造出来,他们就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追求。他们对装腔作势,故作威严的上帝敬而远之,而小两口亲亲热热的生活更衬出了高高在上的上帝的孤寂。这惹得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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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人·兽·鬼》之《上帝的梦》,北京,三联出版社,2014年,第3页。 钱钟书:《人·兽·鬼》之《上帝的梦》,北京,三联出版社,2014年,第5页。

妒火中烧。于是又造了凶狮、猛虎、毒蟒、鳄鱼来找人的麻烦。想叫他们“穷则思天”,礼伏在他的脚下来赞项他、求他。然而“天下事固不能尽如人意,人间事也未必尽如天意。”结果是蟒叮回圈吞了一头大羊,被羊角刺破了咽喉,羊肉到口却赔了性命,老虎和狮子抢牛肉扣一做一团,老虎死了狮子到溪边去喝水,又和鳄鱼打起来,结果是你死我也不活。人却因祸得福,不但吃了几天新鲜的野味,从此他们山洞里有了虎皮毯,女人有了皮大擎。而原想排解寂寞的上帝更觉孤单,从而因嫉生恨,上帝一计不成,又羞又恨,于是造了毒虫、蚁子、苍蝇、微生虫来和人捣乱,折磨人类让其屈服于自己,却不慎人类毁灭,愿望最终未能实现。正在恨着的上帝此时醒转过来,发现原是黄粱一梦。一次又一次的事与愿违之后,上帝的梦做完了,一切原都是空。

文中着意刻画的这个上帝,拥有人类的一切劣根性,狂妄自大、骄傲虚荣、自私自利、贪得无厌,有着无尽的欲望,它所创造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上帝又是无聊的,甚至无能的,他创造的能力也只有梦里才能够实现,即使梦中的追求最终也是虚妄,与自己追求的初衷总是悖逆,落于尴尬窘地。但是他在梦中却依然很享受这种独裁掌控的力量。

他不是一个神圣仁义的主,而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独裁者;一个自私自利、爱慕虚荣的小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而又虚伪嫉妒的暴君;一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蠢汉。钱钟书写这个“神”的用意,是对神圣的绝对权威的公开挑战,是对不可一世的独裁者的无情嘲弄,更深层也含有对渴望拥有“神力”的白日梦者的嘲讽。

至于梦境中上帝按照自己形象创造出来的产物,那一对男人、女人。女人,找上帝要求再造一个男人,而男人则要求再造一个女人的描写,上帝造人是按照自己来造的,他们也随上帝一样有着人类的劣根性,无止境的贪欲,贪欲最终结果导致两人死亡。最后,我们可以察觉出故事人物最终落入一个人性恶的围城,人类的欲望推动人类追求,期许能满足自己的欲望,然而却从未得到满足,不断地失落,从而生恨,对欲望的追求最终结果是虚无,这显然是对人类劣根性的深刻剖析。人类终难走出这一围城,难以摆脱欲望追求的无止境,生命的本身却是虚无的尴尬困境。钱钟书以富有哲理性的小说,阐释了对人性深处劣根性的道德探索与批判,对现代社会文明伴随着人性的堕落和道德的沦丧,以及生之寂寞、爱与美的扭曲及异化的深刻揭批。

小说《上帝的梦》采用寓言故事体裁,对万能的上帝进行反讽,透露出“反神话”的意蕴,通过神话寓言的故事形式,表现了现实社会中真实的人生和人性,通过对人物及其日常现实生活境况的描写,写出了现代人所面临永恒的精神“围城”困境,并且难以摆脱的荒诞尴尬命运。

小说《上帝的梦》中大量的比喻、排比、夸张等修辞手法,有俗有雅,平易且新奇,读来令人忍俊不禁,同时也可细品出语句中包含着对人性的嘲讽戏谑。幽默“非倾向于对社会的讽刺,即堕入传统‘说笑话’和‘讨便宜’。”钱钟书的幽默总是痛快淋漓、机智活泼,对阴暗心理细致入微的体察,以幽默又入木三分的语言承载了丰富而深刻的社会讽刺。嘲讽了随着中西文化的融会,人类文明的发展,一切社会关系、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逐渐趋于崩溃,人性的堕落,对人性弱点进行深刻批判。 小说《上帝的梦》以幽默机智的语言为载体,对人性恶进行深刻批判与嘲讽,嬉笑怒骂皆为文,在钱钟书的笔下体现无疑,看似无意的话语却隐含着深刻的思考。《上帝的梦》开篇钱钟书就以幽默的语言对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进行对比,

透露出作者对现代文明的反讽。如

?那时候,人生历程的单位是用‘步’来计算;不说‘过了一年’,而说‘又进了一步’,不说‘寿终’,说‘行人止步’,不说‘哀悼某人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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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五十步笑百步’——笑他没有向前多进几步。? 同时还有对文明的进步所伴随着人性堕落和道德沦丧的嘲讽,对现代的婚姻制度给予深刻的讽刺。如

?在男女结合的集会上,宾客只说‘双飞’,不说‘双宿’;只有少数守旧的人还祝这对夫妇‘保持五分钟热度’,这就等于我们现在说‘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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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不可能的空话。?类似的幽默用语在《上帝的梦》一文中俯拾皆是。 钱钟书的小说《上帝的梦》对社会人生的幽默讽刺,既不同于鲁迅对国民心理深刻剖析的辛辣讽刺,也不同于老舍对北京小市民行为刻画的滑稽讽刺,而是以知识分子的睿智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指点其可笑之处的揶揄讽刺,是在消解一切目的的同时对特定时空背景人性弱点的展示,正如钱钟书的处世态度:“目光放远,万事皆悲,目光放近,则自应乐观,以求振作。”钱钟书的小说创作透出以知人论世、洞达世情的睿智对时代人性进行批判讽刺,这是与他独特的学术研究、独到的思想见解和独立的人格精神是密不可分的。他以融合了中西文化的知识背景,形成有着名言警句式的独特语言,对现代人生存的尴尬境地的幽默讽刺,体现出浓厚的现代悲剧意识。

小说《上帝的梦》虽然没有追求宏大的叙事模式,没有大声疾呼地反传统,却专注于描写日常生活中的悲喜闹剧,作者轻松幽默的叙述笔调里自然流动着对生活的真实中挖掘出的人性恶的一种讽刺批判,构成了20世纪文化史上一道独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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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人·兽·鬼》之《上帝的梦》,北京,三联出版社,2014年,第1页。 钱钟书:《人·兽·鬼》之《上帝的梦》,北京,三联出版社,2014年,第1页。

参考文献:

[1]《伪自由书-鲁迅全集》(第五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 [2] 郑淑慧:《< 人 ? 兽 ? 鬼 > 的文化品格一兼及对中国现代讽刺文学的贡献》, 延边大学学报,1992年。 [3]吕周聚:《钱钟书——现代人性的思考者与表现者》,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