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敏等生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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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夭接过我母亲的线团转身就走。我祖母还在纠缠刚才的话,指着我喊道,红夭,你看她在潭水上洗手却突然蒙她眼睛,这不是成心想推她下水吗?

没有啊。红夭侧过脸,嬉笑着回应。月光下,她抬起的脸庞生动而俏皮。刚刚停顿几秒,又接着说,她没有洗手,我也没有推她下水……喏,她不是好好地。

说完,红夭拔腿又走,胸脯如同两个兔子似地腾跃。我祖母愠怒,又奈何不了红夭的狡辩,站着生闷气。我讪讪地,看了眼红夭又看祖母。

呀,你家蛇——快成蟒了,还在下坡等我,你们送送我。红夭刚迈出院门的右脚又收回来。

祖母上前拽住我。

红夭呵呵笑了声,折到屋檐阶下,寻到一根木棍子,拿起在地上咚咚地敲两下,说:好,结实。

还是嘱咐下,我家的蛇有灵性,哪里就养一条呢?它们可是凭着气味记东西的。祖母的话刚刚出口。红夭又站住了。我也惊奇地看着祖母。

祖母缓下语气又说,红夭啊,我可嘱咐你了,你打不死我家的蛇,蛇可就记住你了,只要闻到你的气味,就跟上了你。

红夭的脸庞在月光下凝然霜白。我祖母拽住我右手转身回到堂屋,不过又留下一句话,说来,蛇都是听招呼的,它们听到棍子敲地的声响,知道你礼敬它们,自然就给你让道了。你可清楚了?

红夭哦哦两声,敲着棍子离开。 3.就一个指标

红夭至少比我大五岁。她是初中生了,可她并不在镇上初中住读,而是留在我们庙村小学里,借我们庙村学校的操场跟着李世界老师练习排球。她整天肩挎装着排球的网兜出入校园,

网兜刚好齐腰身。每走一步,网兜在她小蛮腰上嘚嘚地蹦跳,很是威风神气。李世界老师正是我们庙村人,是我们庙村老书记的儿子,一直在岛上的镇中学教体育,组建少年女子排球队参加县级市级甚至省级比赛,多次获得名次,我们岛上也成为省里有名的排球乡。据说,他带出的女队员,有两个分别被选拔进体校和厂矿企业了,一下实现农村女孩鲤鱼跳龙门的愿望,还有一个就是我琴表姐,居然被省级女子排球队借走了。

世界老师正在为明年春上的省级运动会做准备,因为还有近一年的时间,所以世界老师先暂时在家休息。

哪能就这样休息呢?我肯定是不能,一定要加强训练,只好跟着世界老师回到庙村了,幸好我们是同村人,关系还不错……红夭的这番话不晓得重复多少遍了,含着沾沾自喜,还有卖弄。

有什么好卖弄的?一些大人,当然是妇女瘪瘪嘴,眼神碰撞,嘴角浮荡几分笑意。心领神会的嘲笑吧。这是我们庙村人都知道的,红夭所说“关系还不错”,不过就是她母亲落霞与李家的关系。这关系……怎么说呢?咳,在靠工分挣钱的日子,好吃懒做的落霞能够吃喝不愁,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李老书记的一笔工分记录嘛。若单单是这么简单,我们庙村人还不会笑,特别是嘴角翘起,鼻子哼哼的嘲笑了。起码,落霞为我们庙村送走和迎来多少美丽若仙的女子?这笔人情,我们庙村人是记得的。我们庙村人终究瞧不起她了,没得正经的落霞。她不但与李老书记勾搭得热火朝天,还与李老书记儿子李世界老师也黏糊不清。这就太不清白了,没有规矩了。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了。

世界老师有时来我们学校有时不来,而红夭却每天坚持来学校训练。世界老师在学校,她会迎上去,然后在操场上与世界老师隔着一张球网对打训练。这样的时候很少,多半时候是红夭跑步做操——按照她说的是在做体能训练,再就是对着墙壁一个人嘭嘭地练球。 这么辛苦干什么?又没老师在。

我们历来认为,我们所有在学校的活动都是老师的要求,而红夭却经常不在老师视野内,多好啊,还这么辛苦简直是自找苦吃。

我一定要选上去参加省级运动会,一定要,参加了省级运动会,进体校还是其他厂矿企业还是留队,就任我挑选了,反正那时凭我兴趣,我是进城了还怕什么?红夭满脸绯红,双目烁烁,是憧憬还是劳累?

还不是李老师一句话嘛。我们几个人唧唧喳喳地,嘻哈着笑成一团。是啊,这不是什么犯忌的话,红夭不是自己说过,她们家与李老师家关系还不错嘛。

你们懂什么?红夭抓起地上的排球,朝空中抛去,接着,脚尖一踮,双手交叠,送出排球。排球狠狠地被墙壁撞回,红夭右手横扫,排球再次被墙壁撞成直线弹出,却被跳起的红夭抓在手心里。

你那琴表姐可是世界老师的红人,世界老师也正想要她暂时归队。红夭气喘吁吁地回头看着我说道。

我听出她话里的敌意,想到她前几天险些推我落潭的事情,很硬气地反击:琴表姐排球就是打得好,再说她一个人也打不了排球,碍你的事了吗?

嘭,排球滚落在地上,又被红夭右脚踏住。她气呼呼地说道,怎么不会?我们整个岛上这次就一个指标,你小琴表姐归队,可就是占我的指标。 要是你排球打得比她好,当然她抢不走你的指标了。

我转身离开,但红夭接近气愤的喘气声跟踪而至。我加快脚步,喘气声还是甩不掉。我回身看,果然红夭跟着来了。这次她竟然没有带排球。

嗨,你知道那天我看见你在潭上发呆,为什么要蒙住你眼睛吗?

我瞪起眼睛看她。为什么?这个女子总是这样,看见我们这些小女生,就忍不住瞎逗弄,甚至某一天看见一个女同学在路旁棉花田边大便,居然抢走女同学手中的纸张。就是不正经

寻着乐吗?还有什么。

嘿嘿,我告诉你,下次我还要趁你不注意时,蒙死你的眼睛,嘘。红夭撮起嘴唇吹出一声哨子,得意地转身而去。

你以为我还上你的当?我恨恨地边走边想。到无忧潭边,遇到扭着腰身的女人,是红夭母亲落霞,她穿着淡绿碎花的长裙子。说实话,很招眼,我因为刚才与红夭争嘴,实在想冷落她们,一双眼睛却怎么也冷落不了。

丫头,不认得我了?盯着死看。落霞眼睛翘起,眼梢朝斜搭下来的刘海飞去,整个人妩媚得就像天边的晚霞。落霞渐渐走近,继续问,我家红夭又在练排球吧……是她一个人还是……落霞的眼梢放平,双目炯炯地望向我。 还是什么?我不懂她的意思。

落霞收敛微笑,再次靠近我,低头问,看见李世界老师来没有。 没有……我走时反正没有看见李老师来。我摇头回答。

哦,你意思是说,世界老师喜欢在你们放学后再到学校来……来教我家红夭练习排球。落霞双眼放出深长的光芒。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我昨天放学扫地后离校时,正好遇到李世界老师来到学校。我们学校没有校门,他走到了操场时与我擦肩而过。我走到路边回望,操场已经空无一人,他定是到后面练习室去了。那个练习室嘛,简单得很,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做仰卧起坐的绿色垫子,再就是几个起了皮的排球和篮球,还有网兜。它是我们学校专门为李世界老师准备的办公室,也是红夭的室内练习室。 是吧,我昨天放学扫地后就遇到李老师来了。

落霞垂下脸庞,疾步而去。她的背影在余晖下仍然生动抢眼。 4.菩萨都还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