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无哀乐论 戴明扬注解版 繁简体对照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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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耶?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耶?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途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

【1】故闻二句:《礼记?乐记》子夏云:“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

【2】间辽而音埤:嵇康《琴赋》云:“间辽故音痺。”戴明扬注:“间者,谓岳山与左手取音处之间隔,去岳愈远,则音愈低。……琴之间隔最远,故能取痺下之音也”。埤,卑也,低下之意。

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重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因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声音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耶?”

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感戚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1】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耶?犹一爝【2】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另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机杖【3】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无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1】《鹿鸣》:《诗经?小雅》篇名,古代多在举半“乡饮酒”礼时演奏。 【2】爝:火炬。

【3】机杖:《礼记?曲礼》:“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此处机同几,小桌子。杖,手杖。机杖与下文舆(车舆)服(服饰)对文,指亡故的亲人生前用过的东西。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也。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应其度。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耶?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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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而笑,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怡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1】,则挷患拔琛?”。由此言之,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行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变,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耶?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1】仅然后济:《战国策?秦策》云:“仅以救亡者。”高诱注:“仅,犹裁(才)也。”意思是勉强挨过来。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1】。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则移风易俗果以何物耶?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慆【2】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3】。然则郑魏之音【4】,击鸣球以协神人【5】,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移易,奚由而济?愿重闻之,以悟所疑。” 【1】移风二句:语见《孝经》。 【2】慆:悦。

【3】放郑二句:语见《论语?卫灵公》,意思是废弃淫冶的音乐,远离逢迎的小人。 【4】然则郑魏之音:此句下有脱文,各本并同。

【5】击鸣球以协神人:《尚书? 益稷》云:“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后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舞以宣情;然后文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1】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此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成,穆然相爱。犹舒锦布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然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协,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本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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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故因其所自。故为可奉之礼,致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2】,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3】亦随之变。使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4】。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醡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5】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诫【6】,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盘【7】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8】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9】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10】。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而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11】,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 【1】就:成。 【2】检:法度。

【3】乡校庠塾:泛指学校。《礼记?学记》云:“古之教者,家有塾,乡有庠。” 【4】使丝三句:丝竹指乐器,俎豆指礼器,羽毛指舞容,揖让指礼容,正言指礼,和声指乐。

【5】持之以:“以”字下脱一字。

【6】是以五句:《毛诗序》云:“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风其上。”又云:“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

【7】耽盘:二字同是逸乐之义。 【8】流:淫放。 【9】捐:限制。

【10】犹大二句:意思是祭祀用的肉品不调以咸菜和味道,因为它不以五味调和为贵。大羹不和,语出《礼记?乐记》。勺药之味,司马相如《子虚赋》云:“勺药之和具。”郭璞注云:“勺药,五味之和也。”

【11】淫之与正同乎心:吉联抗云:“同下疑脱一字,或是?出?字,或是?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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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体文:

有秦客問於東野主人曰:「聞之前論曰:『治世之音安以樂,亡國之音哀以思。』夫治亂在政,而音聲應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樂之象,形于管絃也。又仲尼問韶,識虞舜之德;季札聽絃,知眾國之風。斯已然之事,先賢所不疑也。今子獨以為『聲無哀樂,其理何居?若有嘉訊,請聞其說。』」

主人應之曰:「斯義久滯,莫肯拯救。故令歷世,濫於名實。今蒙啟導,將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萬物資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章為五色,發為五音。音聲之作,其猶臭味在于天地之間。其善與不善,雖遭遇濁亂,其體自若,而無變也。豈以愛憎易操,哀樂改度哉?及宮商集比,聲音克諧。此人心至願,情欲之所鍾。古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極,故因其所用,每為之節。使哀不至傷,樂不至淫。因事與名,物有其號。哭謂之哀,歌謂之樂。斯其大較也。然『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茲而言,玉帛非禮敬之實,歌哭非哀樂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異俗,歌哭不同;使錯而用之,或聞哭而歡,或聽歌而戚;然其哀樂之懷均也。今用均同之情,而發萬殊之聲,斯非音聲之無常哉?然聲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勞者歌其事,樂者舞其功。夫內有悲痛之心,則激哀切之言。言比成詩,聲比成音。雜而詠之,聚而聽之。心動于和聲,情感于苦言。嗟嘆未絕,而泣涕流漣矣。夫哀心藏於內,遇和聲而後發;和聲無象,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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