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字和书面语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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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文字和书面语

第一节文字和语言

一、文字的作用

“文字”一词有两个意思,一是指一个个的字,一是指记录语言的文字符号的体系。

这一章所讲的文字,指的是后面一个意思。

语言和人类一样古老,自从有了人类,就有语言。语言是社会成员之间的联系纽带;

没有语言,人类社会是组织不起来的。但是,凭口、耳进行交际的语言也有它的局限性,因为声音是一发即逝的,人们说话要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甲在这里讲话,乙站得远了就听不见;或者甲讲完了,乙才来到,同样也听不见。只靠口、耳相传,所及的范围是很有限的。人们为了克服这种局限性,经过长期的摸索,发明了文字,使语言除了说和听的形式以外又增加了一种写和看的形式。我国清代学者陈澧说得好:“声不能传于异地,留于异时,于是乎书之为文字。文字者,所以为意与声之迹也。”(《东塾读书记》卷十一)这段话清楚他说明了文字与语言的关系:文字是语言的“意与声之迹”,是在语言的基础上产生的,是语言的书写符号。

文字的发明克服了语言交际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局限,使一发即逝的语言可以“传于异

地,留于异时”。这样,远隔千山万水的人也可以相互进行交际,交流思想,协调彼此的行动。同时,人类的知识,前辈的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的经验也可以大量地、系统地流传下来,使后辈能够在前辈所取得的全部经验的基础上继续前进。我们在第二章说过,如果把36亿年生物进化的过程缩短为一年,那么文字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分钟产生的。这一分钟的发展速度,是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无法比拟的。比如,鸟类从在地上爬进化到能在天上飞,经历了几千万年的时间,相当于上述缩短了的时间的好几天;人类解决上天的问题从意

大利人最早设想飞机算起,到进入现在的喷气机时代,还不到一千年,即不到压缩时间的1/7分钟。这样的发展速度是人类文明的奇迹,而文明的基础则是文字。有了语言,人类脱离动物界面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这是人类发展过程中的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但是,仅仅只有语言,人类大脑这个“加工厂”的材料来源只限于个人的直接经验和口耳相传的间接经验,信息量有限,无法充分发挥它的潜力,因而人类也只能应付一些生存所必需的事情。有了文字,中外古今的人类实践的各种经验都可以成为大脑加工的原料,这样就可以利用人类知识的总和对大脑的思维能力进行再训练,以改进和提高它的素质,充分发挥它的潜力。所以这“最后的一分钟”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以前的“二十多个小时”。文字的创制使人类的发展进程出现了质的飞跃。从此,人类才开始有自己的历史。所以恩格斯说,人类“从铁矿的冶炼开始,并由于文字的发明及其应用于文献记录而过渡到文明时代”。①文字的创造和发明是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二、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

“言者意之声,书者言之记。”(《<书·序>正义》)这句话说明了语言和文字的关系,

也说明了文字的性质。文字是为了记录语言而发明的一种书写符号系统,在语言的基础上产生,是“言之记”。语言中的语素、词这些单位包括音和义两个方面,记录语言的文字,除了音、义之外,还必须有自己的形体。所以,文字有字形、字音和字义三个方面。字音、字义

和语素、词等单位的音、义一致,而字形则是文字所特有的。文字是用“形”通过“音”来表达“义”的。不管采用什么样的“形”,每一个字必须能读出音来,这是文字的本质,这样才能用文字的“形”来记录语言中的语素、词等单位。拼音文字一般都是用一个字去记录语言中的一个词,比方英文的book,“book”是形,[buk]瞩是音,“书”是义。绝大部分汉字代表汉语里的语素,也都是形、音、义的统一体。少数汉字只有字形和字音,而没有字义,如“蜘”“蝴”“玻”“琉”等,它们要和别的字结合起来(如“蜘蛛”“蝴蝶”“玻璃”“琉璃”等)才有意义。

语言是一种系统,文字也是一种系统,它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例如汉字包括笔画、笔顺、偏旁、标点等,英文等拼音文字包括字母、字母顺序、拼写规则(大写字母用法、移行规则、自左而右的书写顺序)、标点等。通过这样的书写符号的系统可以把语言符号记录下来,使语言的口头形式书面化。

文字是记录语言的,所以每一种文字都必须适应自己所记录的语言的结构特点和语

音特点。汉字所以长期停留在方块字的阶段,这与汉语的特点有一定关系。在古代,汉语的语词以单音节占优势,没有形态变化,缺乏词缀等附加语素。语言的这些特点有利于保持一词一形的书写体系。如果汉语也像俄语那样是有词形变化的语言,那么古人就可能会选择另一种文字体系,以便把词尾变化表示出来。这从日语和汉字的关系中也可以得到印证。日语是粘着语,有词形变化,也多词缀等附加语素,因此日本人民除借用汉字外还创造出假名来补充书写日语的附加语素和词尾变化。

语言要求文字正确地记录它。语言的特点制约着文字的特点。但是文字和语言毕竟

不是一回事情,用什么形体去记录语言,其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不同的语言可以采用相同的文字形式(如英、法、德、西班牙等语言都采用拉丁字母),而同一语言也可以采用不同的文字形式,像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文有拉丁字母和斯拉夫字母两种拼写法,朝、越等国家原来采用汉字,后来经过文字改革,实现了拼音化。不管文字的形体如何变化,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这种性质是不会改变的。

语言没有阶级性,用来记录语言的文字也是为社会全体成员服务的,没有阶级性。

可是语言人人都会,文字需要专门的学习,不是人人都掌握的。在旧社会,广大劳动群众成天为生活而操劳,没有条件读书识字、掌握文化,识字有文化的人大多是经济条件优越的剥削阶级的成员。这种情况产生一种假象,好像文字是为剥削阶级、统治阶级服务的,有阶级性。特别像汉字这种类型的文字,要掌握它很困难,更容易引起这种误解,仿佛汉字是古代封建社会的产物,是统治阶级压迫劳苦群众的工具。汉字的确难学、难写、难认、难记,这给劳动人民学习文字、掌握文化增加了困难,但不能因此而认为它有阶级性,因为汉字也是劳动群众反对剥削、进行革命的工具。用汉字写成的各种文章、文件起着宣传群众、组织群众进行革命斗争的巨大作用。毛泽东、鲁迅犀利的、富有战斗性的文章都是用汉字来书写的。所以,文字就其性质来说,和语言一样,是人类社会的交际工具,不是哪一个阶级、阶层的

专利品。

三、汉字和汉语

文字以自己的“形”通过“音”去表达“义”,这种关系在采用拼音文字的民族中不会引

起疑问,但是在我国,却由于方块汉字的构造特点而有好些复杂的情况。

采用拼音文字的语言,一个字的拼写反映出语言中一个符号的语音面貌,人们基本

上按照字母的拼法就能读出音来。方块汉字与此不同,往往能见“形”而知“义”。例如“日”,原来的书写形式⊙,形状像太阳;“田”的形状像地块,“休”是“人”靠在树(木)上休息;“水”?火”“木”“女”等偏旁表示字的意思跟“水”“火”等有关系,好像字形本身就能跟意思直接挂钩,不需要通过语音的环节。所以有人说:文字用它自己的形体来表达人的思维活动和认识活动,而不是语言的复制品。这种看法是受了汉字形体的束缚而产生的一种误解。好些汉字的形体确实有提示意义的作用,但是汉字和其他拼音的文字一样,同样和语言里的词相联系,它必须能读,通过读音确定自己所表示的是语言里的哪个词,这样才谈得到字义的问题。例如“日”尽管提示太阳的形象,但它并不记录汉语里的“太阳”“日头”“老爷儿”这些词,它同样也是通过“ri”的读音和意义发生关系,记录汉语中“日”这个语素。至于写的时候或者看的时候读不读出音来,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与文字的本质无关:即使不读出音来,它也与心理的语音映象联系着,不是说与语音没有任何联系。事实上,教儿童识字,或者我们学习外语,首先是学字的读音,通过语言的音学会文字。

拼音文字是人们按照字母的拼写阅读,所以写与读的距离不会太远,语音变了,拼写法也得跟着变。例如古代的拉丁语发展到现代的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等语言,记录拉丁语的拉丁文的拼写法也随之改变。要学习古典拉丁语,只知道现代法语或意大利语的拼写法是没有用处的,必须像学习另一种文字体系一样,从头学习古典拉丁语的拼写法,按照这种拼写法读出语词的音。这个音是古语的音,表达什么意思,不一定知道。汉字的情况与此不同,字形不限于和一种读音挂钩,读音尽管变了,字形可以不变。从古代汉语到现代汉语,语音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方块汉字没有变(一个字从篆书到隶书、到楷书,是书写形体本身的变化,还是同一个字)。所以同一个汉字,各地的人都认识,但读音可以很不一样:广东人用广东话读,上海人用上海话读,北京人用北京话读,相互之间听不懂;而且用这些不同的方音还能去读古书,用不着像看拼音文字写的古书那样,得先学古音。把这些情况概括起来,就是念出来听得懂听不懂无关大体,只要写出来看得懂就可以了。几千年来,汉字和汉语的关系大体上保持着这样一种状况。这使人们形成一种错觉,好像汉字是“看”的,不是读的,和语音没有联系。其实不然,汉字不仅是“看”的,而且也是“读”的,只不过它可以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音来读罢了。这是汉字和汉语的关系不同于拼音文字和其所拼写的语言的关系的一个重要特点。

在汉字与汉语的关系问题上还有一种常见的误解,就是把文字和语言等同起来,以为语言与文字是一回事。过去常常听到这样的议论:汉字简化了,改革了,叫我们怎么讲话?其实这是误会。文字改革不等于语言改革。改进或改革文字的目的,恰恰是要使文字能更好地记录语言,而不是要改变语言。

文字还可以借用,借用文字不等于借用语言。现在日本在文字中夹用汉字,并不是

讲日语要夹用汉语。

了解文字和语言的关系,对我们搞语言学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节文字的起源、发展和改革

一、文字的起源

用文字记录语言,实际上就是设计一套形体去书写语言的符号。这个问题现在看起

来好像并不复杂,可是人类为了创造文字曾经付出了艰巨的劳动。

关于文字的起源,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在我国,相传汉字是黄帝的史官仓颉造的。

文字从无到有的创造是群众智慧的结晶,决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功劳。先秦时期著名的哲学家荀卿就对这种说法提出异议,认为“好书者众矣,而仓颉独传者壹也”(《荀子·解蔽》)。意思是:古代创造文字的人很多,因为仓颉专门整理过古代的文字,所以惟独他的名字传了下来。荀子的话是对的,但是他只说明了仓颉和汉字的关系,没有涉及文字的起源。事实上,在文字产生以前,人们已经走过了一段漫长的道路。

原始社会没有文字。根据考古的新发现,我国早在原始社会末期就已经出现了原始

的文字。在古代,随着生产的发展和社会生活的复杂化,人们(特别是氏族或部落的领袖和长老们)需要记载本氏族或本部落的人口、财产、对外战争的情况,以及内部发生的大事等等,以帮助记忆。经过长期的摸索,终于找到了记事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用实物记事,一种是用图画记事。

比较普遍的实物记事的办法是结绳。据史书记载,我国古代就曾使用过这种方法。

《易经》说:“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结绳的办法已不得而知,后人只说是“事大大结其绳,事小小结其绳”。秘鲁人、琉球人、我国台湾的少数民族也都采用过这种方法。讯木也是一种记事的方法。这是在一根木棒上刻上各种花纹或插进各种东西,用来帮助记忆和传达命令。据《北史·魏本纪》记载,魏先世“射猎为业,淳朴为俗,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结绳而已”。《唐会要·吐蕃》记载吐蕃(今藏族)“无文字,刻木结绳以为约。征兵用金箭,寇至举烽。”《五代会要》也记载“契丹本无文记,惟刻木为信”。可见信木等在一个民族的文字发明以前,也和结绳一样,起过记事、传令等重要的交际作用。

实物记事的方式很多,现在一些没有文字的民族还保留着这种做法。我国境内的瑶

族曾经用禾秆记录一年的收成,用木板刻点和玉米来记工分。云南陇川县的景颇族有一种以实物代替信息的习惯。假如小伙子爱上了一个姑娘,他就用树叶包上树根、大蒜、火柴梗、辣椒,再用线精巧地包扎好送给女方。树根表示想念,大蒜表示要姑娘考虑两人的事,辣椒代表炽烈的爱,火柴梗表示男方态度坚决,叶子代表有好多话要说。女方收到以后,如果同意,即将原物退回。如果不同意,便在原物上附加火炭,表示反感。如果还要考虑,便加上奶浆菜。这些都是今天还在使用的实物记事、传递信息的具体例子。

图画在古时候也是用来记事的一种重要方法。用图画记事、交流思想,可以用印第

安人奥基布娃(Ojibwa)部落的一个女子的情上面就是这个女子在赤杨树的树皮上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