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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的很多小说中都写到“童养媳婚俗”。“童养媳婚俗”,是指有子嗣之家,抱养人家的女儿为养女,待其子和养女达适当年龄,即使他们成婚。[10]这种婚俗具有很大的强制性,形成这种婚俗的原因之一是女方家贫困无法养活自己的女儿,就把女儿给了有能力养活女儿的人家,长大以后成为抚养人家中的儿媳妇。

小说《富贵》中,富贵娘就为富贵养了一个童养媳。在富贵十二岁时他父亲就去世了,富贵娘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纺花织布来养活富贵,因此,家里十分贫困。在富贵十六七岁时,他娘就给富贵订了一个刚刚九岁的童养媳,这个女孩叫银花家里也特别穷,爹娘早早就去世了,哥哥嫂嫂也无力养活他,于是就做了富贵家里的童养媳。在过去童养媳一般要在童年就承担繁重的劳动和婆婆的刁难,“不过银花进门以后没有受折磨——富贵娘是一个明白人,又没有生过闺女,因此把媳妇当闺女看待。”从而表现出富贵娘那种人性美、人情美。人们把婚礼看成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因此富贵娘在病危前心里挂念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富贵的婚事,“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明白。死我到不怕!活到五六十岁了还死不得了?我就还有一件心事未了,给富贵童养了个媳妇在半坡上滚,不成一家人这闺女也十五了,我想趁我还睁着眼给她上上头,不论好坏也就算把我这点心尽到了。”在富贵娘去世前,她尽心的办好了富贵的婚事,虽然因生活困窘婚礼办得有点简单,但仍然还是“像模像样”的,童养媳银花在东屋婶婶家里上了头,然后上了花轿抬到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家,并且富贵娘还歉豆腐粉条不好,专门杀了一只鸡来招待坐在堂屋的送客。

小说《小二黑结婚》中二诸葛同样也给小二黑养了一个童养媳,由于彰德府来了一群逃难的人,其中有一个叫老李的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因为外来逃荒没有吃的,想让自己姑娘跟了别人家逃个活命。二诸葛觉得非常合适,于是,就替小二黑收养了。但是小二黑具有敢于斗争的精神,对于父母的包办婚姻,他绝不认账,“结果虽把小姑娘留下了,却到底没有说清楚算什么关系。”最终,区上承认了小二黑和小芹的自由婚姻,小二黑的敢于斗争精神和大胆追求自由恋爱的精神使他的婚恋命运与富贵的截然不同。

1.3.2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规约下的婚俗

与自由婚姻相比还有一种“更占道德优势、更具有普遍意义的婚姻现象是以‘ 父母之命, 媒灼之言’ 为准的老规矩”。[11]如《小二黑结婚》中的三仙姑在“父母之命, 媒灼之言”的规约下正值十五岁的妙龄就嫁给了老实的于富,成为前后庄第一个俊俏媳妇,但是在愚昧落后思想的影响下,成为一个装神弄鬼、打情骂俏的女人,已经四五十岁了,却偏偏喜欢当个老来俏,穿着绣花鞋、镶边裤,花枝招展、涂脂抹粉,赵树理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心灵扭曲的病态的女性形象,揭

露了封建包办婚姻的罪恶。小说《登记》中的小飞蛾在本村就有一个相好的,但是她同样是在“父母之命, 媒灼之言”的规约下嫁给了张家庄的张木匠,她按照传统婚俗盖上红盖头嫁到了张家村,按当地的民间习俗大年初一由两个妇女搀着到邻居家里磕头、拜年,带着自己的丈夫回门。小飞蛾自然是不情愿的,但在婆婆、丈夫的压力和封建伦理的驱使下,小飞蛾选择了顺从。三仙姑和小飞蛾本来就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而她们却把这种规约沉淀为一种民俗,这些受害者就以自己对这种民俗虔诚的信奉来制约着自己的子女,但是她们的子女并没有向他们一样选择屈从,而是为自己的幸福做顽强的抗争,最终获得了胜利。

另外,赵树理还有一部小说《邪不压正》描写了一桩并不和谐的婚姻,但是在定亲仪式上还是一样隆重。小说中软英在地主刘锡元的压迫下与续弦的刘忠定了亲,定亲那天,刘家由“三媒六证”的媒人,带着礼盒和食盒来到女方家,“到门口先站齐,戴着礼帽作揖”,等到女方家的人接过了礼盒和食盒才这些“三媒六证”的媒人才排着队走进去,接着就是女方家招待男方家的客人,“这地方的风俗,遇了红白大事,客人都吃两顿饭——第一顿是汤饭,第二顿是酒席”并且待客之道也不同“生客细客吃挂面,熟客粗客吃河落”。吃完第一顿饭后就是开食盒,“这地方的风俗,送礼的食盒,不光装能吃的东西,什么礼物都可以装”并且这礼物都是女方家开着单子要的。男家接到女方的单子,差不多都嫌要得多,给送的时候,要打些折扣”。这样隆重的有讲究的订亲仪式可以看出在婚姻恋爱过程中物质财富的重要作用,正是因为当时晋东南地区人们物质上的贫困才形成了这样注重物质财富的订婚风俗。

1.4 丧葬习俗

丧葬习俗是指不同民族在其殡葬过程中经过漫长的发展、演变而逐步形成的

[12]一种民俗,同上节中的婚姻习俗一样是人生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历来非

常注重丧葬礼仪,如《论语·学而》中记载:“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注释]其中“慎终”,即指对父母的丧事要办得谨慎。中国传统的丧葬习俗崇尚“隆丧厚葬”,处于中原文化中心地带的晋东南地区,受传统丧葬习俗的影响深远。

小说《富贵》中富贵娘去世后,由于家境贫寒富贵无力办丧事,只好向杂货店老板王老五赊账、借高利贷为母亲办丧事,葬礼中无论是“央人抬棺材”、“请阴阳”还是“缝缝孝帽”、“挂挂白鞋”、“坐坐锅”、“赶赶面”都办得像模像样的。小说中不仅体现出“隆丧厚葬”的民俗观念,还揭示了这种民俗观念和人物的命运唇齿相依,富贵因为给母亲办丧事向王老万赊了三十块钱,怕无力还账就做了王老万的长工,他的媳妇银花也起早贪黑纺花织布,可曾想他们的境遇却每况愈下,办完婚丧大事之后富贵家靠接粮生活,年底算工时还欠下十块零八毛的利,

从次富贵就像两腿插进了沙窝里,越陷越深,到了第四年便滚到了九十多块钱,最终,连一年的工钱和自己家里的余粮、四亩地全部抵给王老万还不够。小说中人们对丧礼的重视成为加剧富贵家境贫寒的以个重要因素。

小说《有个人》中对葬礼非常重视,宋秉颖在他父亲死后不惜卖地给父亲办丧事,但地一时没卖出去,只好借高利贷给父亲办丧事,结果欠下四十五元的利息,年复一年的劳作都无法还清利滚利的利息,最终他又遇到比前两年还贷来要大的难关就是过年置办年货要用的四五元钱的“小节”上。他不得不向杂货老板去赊账,最终导致他遭受到村长和杂货店老板的进一步欺压,加剧了他生活的困窘。这种“隆丧厚葬”的民俗本身就构成了小说故事的情节,同时也加剧了宋秉颖一家生活的困窘。

第二章 赵树理小说民俗书写的文学意义

赵树理小说中描写了大量的民俗事象,如上节的节日习俗、称谓习俗、婚姻习俗、丧葬习俗等,这些民俗事象是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反映了那时的晋东南地区人们的生活习惯和精神面貌,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生动的晋东南农民生活画卷。小说中的民俗书写给人以亲切自然的感觉,把我们带到了孕育他的那片热土,让我们领略到晋东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同时小说中的民俗书写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学意义。

2.1 推动故事发展

民俗书写成为小说中故事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赵树理在小说《登记》中以晋东南地区流行的婚姻习俗中的定情信物“罗汉钱”为主线,开篇就对“罗汉钱”做了详尽的介绍,使得作品具有了传奇色彩,作为民俗物质化的符号“罗汉钱”成为实实在在的客观事物贯穿了整部作品。小说中用“罗汉钱”引出了小飞蛾的悲剧命运,推动故事的发展,促进人物的思想解放。小飞蛾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约下嫁给了张木匠,她自然是不情愿的,从此“罗汉钱”成为了她唯一的相思之物,但被丈夫发现后,挨了丈夫的毒打,遭到婆婆的冷眼,在丈夫和婆婆的压迫下她选择了屈从,同样拥有定情物“罗汉钱”的女儿则选择了反抗,可以说她们母女俩一个是“封建礼教的悲剧,一个是现在文明的抗争”[13]但在女儿小艾的婚姻方面,小飞蛾在对“罗汉钱”事件不断思索的过程中,思想发生了转变,最终得到解放。第一次小飞蛾无意中在正睡觉的女儿小艾身上发现了一个与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罗汉钱,心里想到自己刚结婚时因为定情物“罗汉钱”被丈夫发现而遭到毒打的往事,想的是不能让女儿小艾重蹈覆辙,于是就让媒婆给女儿小艾寻一个婆家。第二次小飞蛾在家里突然想到“罗汉钱”,觉得“不行,我的艾艾哪里受得住这个?”,因此在五婶给小艾说媒时,小飞蛾没有答应,怕女儿艾艾也像自己一样不幸福还经常挨打,反而答应了燕燕给小艾和小晚说的媒,觉得自己女儿跟着小晚不会挨打,还暗暗的夸奖艾艾“好孩子,你的眼里不错!说闲话的人真是老脑筋!”小飞蛾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希望女儿不要重复自己的老路,但是在她反复思考自己的“罗汉钱”和女儿的“罗汉钱”的时候就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促进小飞蛾思想的转变。再如第一章丧葬习俗中所说到的《有个人》中的宋秉颖和《富贵》中的富贵都信奉丧葬习俗中的“隆丧厚葬”,这种民俗本身就组成了小说故事的情节,同时也加剧了宋秉颖一家和富贵一家生活的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