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谪诗鉴赏(教师版)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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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廷供奉,并送往各寺庙,要官民敬香礼拜。韩愈看到这种信佛行为,便写了一篇《论佛骨表》,劝谏阻止唐宪宗,指出信佛对国家无益,而且自东汉以来信佛的皇帝都短命,结果触怒了唐宪宗,韩愈几乎被处死。经裴度等人说情,最后韩愈被贬为潮州刺史,责求即日上道。潮州在广东东部,距离当时的京师长安有八千里之遥。韩愈只身一人,仓促上路。走到蓝田关口时,他的侄孙韩湘匆匆赶来,来陪伴这孤苦的老人。韩愈于是写下了这首诗,悲歌当哭,送给侄孙韩湘。贬谪到潮州,对韩愈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那是何等的大起大落,更何况左迁途中还死了一个女儿。韩愈此时,悲歌当哭,慷慨激昂地写下名篇《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 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 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奏岭家何在? 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 好收吾骨瘴江边。 “家何在”、“马不前”六字,流露出的是怎样的英雄失路之悲?末句“好收吾骨瘴江边”更是向侄孙交代后事,进一步吐露了凄楚难言的激愤之情。

此外,韩愈还作有一首七言绝句《湘中》,写的是“猿愁鱼踊水翻波,自古流传是汨罗。苹藻满盘无处奠,空闻渔父扣舷歌。”自从汉代贾谊被贬长沙写了《吊屈原赋》之后,凭借吊祭屈原来寄托失意之感,就成了迁谪诗中常见的手法。韩愈此诗别具匠心,不写凭吊,反倒写无处祭奠;典故也不直接用,象末句“渔父”几乎看不出在用典。全诗以神秘空灵的意境烘托心头的迷惘惆怅,这就更深刻地表现了世无知音的寂寞和悲凉。

四、柳宗元、刘禹锡:一生贬谪

永贞元年(805年)正月,唐顺宗李诵即位,他在东宫20年,比较关心朝政,从旁观者的角度对唐朝政治的黑暗有深切的认识,即位后就立刻重用王叔文、王伾等人进行改革。他们和刘禹锡、柳宗元等人一起,形成了以“二王刘柳”为核心的革新派势力集团。他们维护统一,主张加强中央集权,反对藩镇割据,反对宦官专权。但革新遭到了掌握实权的宦官们的抵制,宪宗即位后,革新派纷纷被贬斥,王叔文被贬为渝州司马,第二年被赐死。王伾贬为开州(四川开县)司马,不久病死。其余柳宗元、刘禹锡等六人都被贬为边远州的司马。

柳宗元与刘禹锡的政治遭遇十分近似,他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穷僻荒远的贬所度过的,但两人的思想性格却有着明显的差异。二人虽同经忧患,但刘禹锡仍然保持着倔强刚猛之气,对时弊的讥弹,对新贵的嘲讽,以及傲视困苦的昂扬奋进,虽然使他屡受打击,但毕竟令心中的郁结获得宣泄与超越。柳宗元的性格比较沉郁,而对社会人事的深思敏悟,又加深了他这种性格气质,他只能将感愤时事、自伤身世的激切与愁苦,寄托在孤傲高洁、幽峭孤直的怀抱中,但是他对那场导致自己终身沉沦的政治悲剧始终难以忘怀,因而很难超拔出来。

(一)柳宗元的怨怼忿愤

柳诗描写其贬谪中的痛苦,读来很令人震撼,如《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惊风乱觇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苈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诗中以“惊风”“密雨”刻画忧患煎迫之状十分传神,这两句既可以象征险恶的政治环境,也深刻地传达了诗人饱受惊惧的心情,而“岭树”一联则描绘出远贬蛮荒之地的凄凉孤独。全诗被凄风苦雨、萧骚不宁的气氛所笼罩,传达出内心的“茫茫愁思”。确如沈德潜所说:“柳诗长于哀怨,得骚之余意。”

(二)刘禹锡的豁达明快

白居易给刘禹锡的赠诗中有“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相蹉跎”之句,他认为同僚大都得以升迁,只有刘禹锡在荒寂的和州空耗光阴。显然,他是在为刘禹锡不平,正如他在诗中所说:“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大多。”对此,刘禹锡自己却豁达得多,他在酬诗中乐观地写道: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沉舟”、“病树”,以物喻己,是他人生概括的两个物象,但诗句中却没有表露出怨尤,反而是在劝慰白居易不必为自己的人生失意和仕程失意介怀,表现为一种世事变迁和宦途谪升的豁达开朗,也一如他诗中所云,沉舟之畔,千帆竞发,病树前头,万木萌春。二十余年的谪居生活,并没有让他消沉颓伤,那是因为他亲历了人世荣辱、目睹他人宦海沉浮后早已宠辱不惊。

永贞遭贬对于刘禹锡的打击可谓是致命的,他有一百条理由怨恨、沉沦或遁世,但是诗人没有被击倒。他没有以泪洗面,灰心丧志,也没有隐逸江湖,傲啸林泉,更没有留连诗酒,嘲风弄月,甚至没有停留于呼冤叫屈,倾泄激愤,而是以豪迈乐观的态度对待生活,有悲而不哀,有怨而无悔,绝不沉沦,绝不颓废。在贬谪的诗文里,他寄情的山水是明丽清新的,他纵目洞庭,看到的是“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刘禹锡不仅以巴山楚水二十三年的时间,刷新了中国文人遭贬期限的最高记录,而且以豪迈乐观的精神,创造了贬谪诗歌豪壮劲健的崭新风貌,打破了贬谪文学沉湎于幽怨、孤愤的套数,开辟了贬谪诗歌写作的新路径。

贬谪对士人来说绝对是一场政治悲剧,心难免被莫名的悲凉哀伤笼罩。著名文人上官仪、李峤、苏味道、宋之问、柳宗元、李德裕等都是经不起生活和心灵的双重磨难,在南方贬所赍志而殁的。就连平日里傲骨铮铮、豪气万丈的李白,一旦长流夜郎也变成了“愿结九江流,添成万行泪”的低徊。至于韩愈,更是一贬而准备就死,嘱侄孙“好收吾骨瘴江边”,只是一片凄楚。早年抨击权豪最切,“惟歌生民病”的白居易,一经贬谪,便已“面上消除忧喜色,胸中消尽是非心”,躲到庐山与僧人结社唱和,诗酒度日去了。

可见,贬谪之于唐代文人,无异于灭顶之灾。要在如此巨大的生活落差中经受住生命和心灵的磨难,保持平衡乐观的心态和积极向上的精神,是非常困难的。因此,绝大多数的唐代迁谪文学作品,仍然是以“怨愤”为基调的,大体上都是凄怨的倾诉或激愤的抗争。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再美的花经风雨都要凋零。古代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追求的是“学而优则仕”,但又有几人仕途上始终春风得意呢? “诗人少达而多穷”,好在诗穷而后工, “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 (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 。

贬谪诗人分类

我们所接触到的贬谪诗人,屈原、柳宗元属于一类,他们个人心理承受能力较弱,几乎承受不了被贬的打击,缺乏逆境适应能力,心情抑郁、悲伤。其他如著名文人上官仪、李峤、苏味道、宋之问、李德裕等都是经不起生活和心灵的双重磨难,在南方贬所赍志而殁的。

刘禹锡,苏轼为一派,他们有较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被贬斥击倒,表现出旷达乐观、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刘禹锡被贬后还能在《秋词》中唱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励志高歌,表现出对人生得失的超然态度。苏轼也是如此,在苏轼的词中总有一个“从想不开到想开了”的过程,仔细看看他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赤壁赋》,都是这么个思路。一开始忧愤难解,辗转难眠,而后来见到了一个优美的景物,受到感染,摈弃了一切尘累,恢复了内心的淡泊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