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 星期五 文章蒋志武散文诗30首更新完毕开始阅读f2db149570fe910ef12d2af90242a8956becaa9a
蒋志武散文诗30首
随想曲
火苗越窜越高,一栋楼和楼里的情人即将成为灰烬。
媚娘啊,一双诱人的眼睛安装了骷髅的图形,颜色主导世界,宴会就要开始。富人,夜莺和骗子,一场智慧游戏。
血蜘蛛,在高处编织真理。
最初的人骨,来自于山顶的窑洞。古代,铁马金戈,那些残留于今日的房间藏有钢盔以及归降的雄鹰,在越远的历史里有一枚不破的镜子,映照明天。
机器轰鸣吧!
那些被我安上钉子的铁器和电流,我将再次强调逻辑的顺序。局部战争正酣,地球只有一个,我倒置的阴影将移居月球。
海中水鱼,鸟冠上的垂饰,它们在我经过的地方摆动了尾羽。
梨子正接近腐烂
当一个人不再绝望,就会尝试超度自己。 春天残留的妩媚在夏季仍没有消退。我统治自己,调动身体的千军万马来配合一个拿铅笔素描的人。
诗歌再没有顺从,人民路的坏分子撬开农舍,在锋利的草丛之中我捡到一个被掏空的钱包和一个女子的身份证。
一只狗,嘴巴里突然流出血来,也许,它刚在三公里以外的地方,被人类棍棒了一场。 城市的水电,在我的眼前噼啪作响,危险的煤气正接近危险的价格,人贩子永远不会把你丢失的儿女送回来。
那平静的湖水深处,有泥石的再次翻滚,我一度想抓住那迈向死亡的事物,孤独,在我尝遍人生的欢愉与凄凉之后。
我愿意重回我的孤独之路,被悬置的梨子正接近腐烂。
两个人的年龄
时间,展开的花瓣,我和母亲一直向前走,一个像农民,安守故土,一个像商人,东奔西走。
我们的身体里,都有叮当作响的空瓶
今年,母亲五十九,我三十五。我们相差二十四年光景,这二十四年,母亲从出生就开始孕育新生命,我像一粒种子躺在母亲的深处,让她幸福,而又无法安宁。
衰退的身躯,一面轻薄的镜子,光阴细小的乳房上有赤裸咬噬的白蚂蚁。
母亲,一生一次年龄,两次疼痛。在母亲六十岁,我想为她做一件挂满花瓣的长裙,会有连续不断的花朵从她身体上开出来。
那些悬在高空的事物被风虚度
钟表不走,黑夜不去,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那些悬在高空的事物被风虚度,低沉的事物,被更细小的事物吞噬。 黑夜,经过浓烟滚滚的烧烤店,漆黑中透着亮点的鱼骨头,它们提着一口气,没有放下。咖啡色钟表停在深夜三点,烧烤店店主与食客会是什么关系?
工地上的钢筋咬紧自己,炫目的探照灯下臭熏熏的建筑工掏净大地的子宫。钟表停在那里,桥下捡垃圾的人,迟早会为自己,准备好裹搂身体的毛巾。
我不语,他们都是些熟悉黑夜的人。唯有夜晚,我可以静下心来在观光路的屋子里,读诗,做爱。
镜中粗野的影子藏起了背面,那些悬在高空的事物被风遗忘。
遁入空门
巨大的嗡鸣声,危险的泥土。
镀金的物质粉墨登场,在肺部的咳嗽之中我寻找到一些灰尘的出口。
影子倒立,身子不说话。真实的乳鸽拔出羽毛,煽风点火的乌鸦在高处丈量火焰燃烧的高度,它擅于在黑幕之中操控云朵。
世界是空洞的,无花的果实是空洞的,一张向天宇敞开的门是空洞的。
我在人世间极力消除的孤独,欲望和物质的表演,雨后复燃。万块砖瓦垒砌的房子在虚无中装下哭泣,毛发和紧张的肉体。
空门,深奥之门。我们一生都在遁入,却一生也无法隐身其中。
普门品
噬血的太阳堕落金刚山,万丈深渊是我的灵魂。
青草和树木归类于自然的生长,思想的动物善于动武和爬上他人的脊梁。
那守斋人被欢笑的牲口包围,普门品,千万众人的信仰。人世的苦暖与毁灭一起升降,我从小爱好在高大的树木上玩耍,而今天依然。
当时间造就的一切苦难均被时间消磨与忍受,我的躯体被时间利用;普门品,香佛上点燃的火焰,一切宽恕的罪恶会从内心铲除。
快乘上你的火焰水车离开这片海洋,看这大快人心的世界,如何抛弃准确的经纬度。 普门品,火焰化红莲!
铜 钟
在时间的游戏中,我们增加肢体和语言。手指舞蹈,跳过圆圈的指针围绕戛然而止的事物祭奠。
铜钟,怪物,一架充满幻象的机器。
时间解释了一切,也亵渎了一切;也是类似于时间的空洞,才使饥饿和睡眠更加迷人。
铜钟,大钟。当身体萎缩,铜管发绿,时间展示了它的绝活,指针所指的数字像人类的器皿,我们在时间的表面安葬,露出骨头。
我藐视过在锅里跳跃的鱼,肉丸;我羡慕铜钟,它为时间服务,而最终被时间劝降。 铜钟,大钟,一架切割的机器!
假发厂
雕饰,为了更加虚伪。
在假发厂,阴冷的天气中下着小雨,各色头发从各种人头上拔下。液体在排列的头发上充当了进步时代的急先锋,拼装假发的机器是进步的噪音。
前行于思想的境地,头发承担掩盖之名。假发,装饰了头骨,以及眼睛的虚晃。当一个城市女子,戴上妖艳的假发,她避开了花园,迎接男性暧昧的虚光。
假人,以假乱真。真实在哪里,一棵小树在风中安抚一个社会,一群人心。 假发厂,一个秃顶的男人在经营。
鸟,来不及在天空抛出弧线
火,是鸟的另一种隐喻。三月之鸟,善于发现鲜艳之花,在桃花的顶部,鸟展开翅膀。
来不及,倾盆暴雨洗刷褐色城市,灰铁、灯光,窗体混为一种理论,我无法阻止它们。鸟,更来不及在天空抛出弧线,一种致命的风速降临,它躲藏在公园的板凳下,将大地抓得更紧。
漂浮的气息,伟大的音乐正在降音。火要与什么结合才能产生颤音,或者一种熄不灭的温度?
我想,只有鸟。
金鸟啊,来不及在天空抛出弧线,你已经安置在富贵人家的笼中。
拉卜楞寺,庄严的经书给我警示
生活静美,而痛来自于清醒或者庆幸。
我庆幸来到拉卜楞寺,在庄严的闻思院正殿上展示自己的内心。
这世间给我的身体,思想和甘露,如铁链缠绕,我必须点亮旁人无法看到的灯盏,借一些光亮出去。
藏经楼,经书重叠,文字的决心和警示在这里集中,我打开《道德经》,忏悔。血磨成了剑,一切暴力并不是强者的表现。历史在红色的伤口中现身,真理和感恩永远不会被埋葬,例如今天,在拉卜楞寺,我们看到的经书和蓝天一个颜色,温暖,惬意。
在尘世的风口浪尖,最美的风衣是披着自己的肺腑,并无黑色。只有善心,干净的血液,才能打动深藏于大地的种子,发出红色的胚芽,我们从一次诵经中得到洗礼,我们也将从《甘珠经》中得到金银汁书写的美丽人生。
在时间的河流中,学会生长和自省,把一生去修复成一条小径或者绿道,你的孤心将高悬于拉卜楞寺的瓦楞里,并得到生机;在广袤的大地上,每一个行走之人,都会得到自己的警言和未消遣的尘土。
因此,在一尊佛像面前,我所有的徘徊和顾忌都得到了回应。 在拉卜楞寺的膜拜过程中,我没有弄出半点声响来。
在镜子面前
催肥,土地成为僵化的石头,湖面在午夜时刻喧响。
我捡到一块圆镜,接近它,身体随时会分解成别的事物,譬如作恶的厉鬼或一次空洞的雷鸣。
消失的村庄在枝条上闪烁,母亲,当我们同时在镜中出现,我便是你隐约的年龄。 在村庄,你无力质疑自己的命运,而我还在异乡寻找,用越来越虚弱的理由。 我知道长久积累的贫穷,稍不逊,就会引发生活之困。
因此,在绚丽的镜子面前,我写下了这几个字:警醒地活着,安全回到故乡!
我们活过的绝望
我们活过的都是绝望。
这个夏季,最后的一朵花分发给儿童,婴儿认识我还早,当风关闭了门窗,我将信赖这活着的物体。
红色晚霞依靠洞穴隐藏。
漫天的繁星,它们在头顶的光,它们移动的位置,正好覆盖了暗夜,我的天球赤道。 一枚散落的星星,必将带着陨石的使命;能忘记的,都从体内分泌,去更安全的地方繁衍。
我不敢往摇晃的天桥上投掷石块,投掷速朽的人生。傍晚的炊烟来了,母亲的木头 将发出蓝光,含着火红的内核。
我们活过的绝望,在母亲的灶炉里伸出手指来。
一个苹果掉进了水池
忧郁是一种力量。
一个苹果掉进了水池,在水中翻滚。红扑扑的脸蛋如炼丹的炉子,让透明之水产生了分辨颜色的难题。
一个苹果掉进了水池,水四溅,发生动荡,并让水池和水更加亲密。
在水池边,我们止于一种羞涩的表演,更为雕饰的胸脯,接近水的映照。一个掉进水池的苹果演示了一个人的羞处,胸罩往上挤。
深夜,游荡的苹果发出救命的声音,我没有救起它。 女人,手拉手从旁经过,水渍印满了地板。
身 躯
在南方,沉重的身躯漂泊多年,城市的铁紧固我。在逼仄的租房里,需要一个女人来喂养我粗壮的肾,安抚早晨的心情。
深入一次颤抖,生活会变得模糊和不确定,我们每天挂起生命的灯盏,我们也在想何时熄灭它。
烟灰缸盛满剧毒的残渣,服毒之人将自己高高挂起。在背后,有人捶我的骨头,但它们已坏死多年。
经历过桥梁、山洞,火坑,身躯的肋骨磨砺成刀。勇敢活下去,去承载这碎片的生活,即使与生活有仇,我们也要善意地去化解。
倘若,今日我收到火焰,请允许我不是火焰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