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全部解说词 联系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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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暂先抛开,可以看到苏州也有无数慷慨之士此话不虚。 对近现代影响深远的两句话,就都是两个苏州人说的-- 一句是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一句是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从这里走过,既是身体的一次漫步,也是心灵的一次跋涉。 陈从周谈到园林时这样写道:

中国园林,予谓有静观与动观,大园以动观为主,小园以静观为主,并相辅而行事,要之景随人意,动静适时,且与园之大小有关。

就像苏州刺绣是中国刺绣的符号一样,陈从周说的中国园林其实就是苏州园林,中国园林的艺术风格--尤其是私家园林的艺术风格,是以苏州园林为代表的。也就是说,苏州园林的造园艺术标示了中国园林的最高水平。

苏州园林,除了动静适时相辅相成之外,还有身体和心灵在刹那间领悟到永恒的交流。或者说动静适时相辅相成,就是为了获得身体和心灵在刹那间领悟到永恒的交流。正因为有了这一层面,所以苏州园林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风景区,它虽然是人工山水,但它的人文精神,使它具有了即使天开也不能达到的某种深度。

园林的故事快讲完了,其实园林只是一个说明,说明在中国文化里有一种品质,从不缺失的品质,这种品质就是成熟的精神。苏州园林则是映着它的一滴水,从檐头漏下,透明的身体被拉长了。

第四集《吴歌越调》

书场?评弹?昆曲?越剧。

评话是说大书,弹词是说小书,评话有英雄气,弹词是美人味道,评话是历史社会的个人注解,弹词是人情世故的公共关系;越剧是一种民歌形态,它总是朴朴素素地讲述着一个个人情故事,既保留着朴素又滤掉了山野之气,因此而飘逸清丽,风姿绰约。

如果与小巷相响应的是评弹,那么与园林相关的就是昆曲了,当昆曲隐没在时间的画屏背后,就更接近我们记忆里的传统??

就在这座茶楼,就是这家书场。

老听众说,这一回书原来是谁演的,再往前是谁演的,那一回书原来是谁演的,再往前

是谁演的,最初的是谁,我的祖父听过他的书的。

评弹是一条流淌着的河,而书场和茶楼,就是这一条河流之上的一个码头或者港湾,潮起潮落,船来船往,让我们泡一壶清茶,就一楼秋风,细细感怀琵琶和弦子编织起的岁月, 有关评弹,还要从乾隆下江南说起。乾隆下了江南,在苏州城里走走停停,无意之中撞进了一家茶馆。茶馆里坐了不少人,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台前面的一个人抑扬顿挫地讲话,说着说着又唱了起来。最初乾隆有一点疑惑,但他想起了京城的评书,于是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是在说书呢。乾隆就找一个地方,坐停了听起书来。

台上的说书先生,就是说书人的祖师爷王周士。这一天王周士正好是开讲《白蛇传》,说白娘子游西湖,遇到了许仙,一见钟情却不知怎么表白,那么她究竟是怎样表白的呢?下回再讲,明日请早。

乾隆正听得兴起,却是活生生地断掉了,不由得心心挂念起来,于是就让手下的人通知苏州衙门,要王周士去他那儿,把书说下去。王周士很快赶到了沧浪亭,乾隆再听书时,却没有了茶馆里的感觉。二个人对面坐着,他觉得王周士怎么象在对领导汇报工作似的,就让他不要紧张。

王周士说,我不是紧张,实在说书还是在茶馆店里更好,说书先生在上面一呼,听书的在下面一应,大家的精神气就来了,这要有个氛围的。

乾隆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去茶馆店吧,对了,让衙门里找一些人来,陪朕听书。 大家都汇到了茶馆里,一听说皇帝老儿也来听书,群众们都不好意思坐了,乾隆说,传朕旨意,凡是中过功名的,都往前面去坐。这一说群众又不好意思不坐了。一下子,状元秀才挤出来一大片。而从此以后,说书先生台前面的那一桌,就叫作状元桌了。

几回书听下来,乾隆还是意犹未尽,干脆把王周士带回了京城。在京城里呆了一些时日,王周士反复想到了茶馆,茶馆是种植评弹的土地,在那里有呼应,在那里有精神,而现在,自己和评弹,只是故宫里的一样盆景,因此,还是要回去,回到茶馆里去。王周士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汇报到乾隆那儿,乾隆很爽快地答应了,或许他想到的也是当时的茶馆,他想到要听评弹,还不如再下江南。

乾隆对王周士说,你的书说得好,我封你一个官,封大了其它的人有意见的,就七品吧,另外,我再给你写幅字吧。

乾隆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舞文弄墨的机会,这一回也不例外。墨浓笔饱,他为王周士写了四个字--光前裕后。

回到苏州的王周士就成立了一个光裕会所,这是成立最早、参加人数最多的评弹艺人行会组织了。

数百年前了,评弹艺人是在小镇和小镇之间来来往往,在书场和茶楼里说说唱唱。 小镇上没有剧场,一年也难得演几出庙台戏,平时的娱乐活动就是上书场或者茶馆听评弹。一张小书台,台上的旧桌围红底黑字「敬亭遗风」,二边上对联写的是:「把往事今朝重

提起,破工夫明日早些来」。

这是从前的小镇和小镇上的评弹,从前的江湖之上,一叶一叶的扁舟在小镇和小镇之间来来往往,一些说书先生,衣袂飘飘地立在船头上。

然后,将近年底了,走南闯北的评弹演员,带着自己最拿手的折子戏,聚拢到苏州来参加会书。会书曾经是评弹界一项重要的活动,会书相当于现在的春节联欢晚会,会书比春节联欢晚会有趣的一点是,说书先生要是表演得不好,坐在下面的老听客就会给他「扳错头」:哪一节书不合情理,哪一句唱词不合韵辙,哪个词用得不切??

说书先生和听众的关系是特别的。老听客中有文化素养较高的人,更不乏,见多识广、谙熟世事人情之人。评弹既是弹唱世事人情,评点善恶美丑的艺术,这些人会情不自禁地参与到创作中来。那些传世精品,那些人气旺盛的「响档」,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

苏州人的一句口头禅是「你在说书」。说书,就是评弹。评话是说大书,弹词是说小书。 评话有英雄气,常常是慷慨激昂,慷慨激昂地骑在一匹看不见的马上,秋高气爽,鬃毛猎猎。而弹词呢,弹词是美人的味道,墙头月影,游廊曲径,灯光冻,海棠滴石,斑斑粉彩,釉里红。

评话是战场,只是战场上也有春梦,弹词是情场,只是情场上也有斗志。评话是历史社会的个人注解,弹词是人情世故的公共关系,评话话到云深处,弹词弹出数峰青。 盖叫天说,我演的全本《武松》,从「打虎」到「打店」,一个晚上全演完了。评弹却要说一、二个月,我倒要听听,就这么点事情,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这一听,竟是迷上了评弹,在后来好多的场合,人家请他去讲课或者开座谈会,老先生总是从评弹说起。

老先生说,说书先生的袖子、扇子和手帕,就好比舞台上的「砌末」,却是比「砌末」还要灵活,因为它可以很巧妙地运用,刻划角色的神态和情态。说书的把动作和表情统称「手面」,说书先生的「手面」,可以补充好多书里听不到的东西。

盖叫天一边在不同的场合说着评弹表演,一边继续听书,到后来苏州在他眼里,什么都是很顺眼很出色的了。

他说,你看西园寺里的五百罗汉,很多是笑嘻嘻慈眉善目、慢条斯理的样子,不象别地方的罗汉,竖眉瞪眼,一付找人斗法的姿态。他说,你看看苏州的女孩子,没有开口先微微一笑,说起话来糯笃笃的,说得快也是有板有眼,不象别地方的女孩子,说话又快又碎,象麻雀噪雪,叽叽叽,喳喳喳的。

盖叫天说苏州人聪明,其实是苏州的评弹艺人聪明,他们寓开悟于娱乐之中,而苏州人听听书,竟也是得道了,别人到街头看看,个个大彻大悟,跑到巷尾望望,又好像全是小商小贩。

而吴文化,是大彻大悟的文化,也是小商小贩的文化。大彻大悟使他有了人情,小商小

贩让他充满了世故。

盖叫天老先生钟爱评弹并通过评弹认识了苏州。评弹是通向古城的一条小巷,穿过这一条小巷,能看到一个美好的苏州。

如果与小巷相呼应的是评弹,那么,与园林相关联的就是昆曲了。

昆曲,曾经取材于园林,曾经吟唱于园林。二者同属于世界文化遗产,一样的雍容华贵,一样的大方优雅。

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

借着拙政园内的这副对联,我们感受到了昆曲与园林两者之间的交融和缠绕。拙政园中的卅六鸳鸯馆,网师园的濯缨水阁,当年曾经是园林主人与友人们欣赏、吟唱昆曲的地方。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一声美丽的唱腔,游园的人们看到了杜丽娘飘飘的水袖, 杜丽娘是《牡丹亭》中的主人公。她唱的就是昆曲。

我们与昆曲的最初的相遇,也是在一座公园,曲友们在公园聚会,唱《牡丹亭》,丝丝入扣地唱着,似断还续,余音袅袅,只是我们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身边的朋友要给我们曲谱,说是上面记着唱词呢。但我们没有接,当时我们想,这样的气息这样的氛围,已经足够回味。

这样的回味,牵引着我们试图走近昆曲。在翻读了不少有关昆曲的书籍和资料,认为可以加强一点了解,结果内心却是更空落了。

或者浓妆淡抹,或者轻描淡写,昆曲的美丽刻骨铭心。

当传统像这些演员洗尽铅华,我们看到的脸,是否就意味着真实?

当昆曲隐没在时间的画屏背后,春雨般洒出的冷金扇上开着的鲜花,是否更接近我们记忆里传统的面影。

静静的戏箱,静静的道具,就等待着粉墨登场的那一刻了。

舞台的中央铺着一方红地毯,这就算是剧中的境界了。舞台虽然高大,却很简洁,也不乏想象。中国 画中,常有「留白」,留得其所,便生气韵。昆剧的舞台美,也在留白。在那「白」中,有时光流转,有山动水移。留白,让观众得以把心神寄寓于舞台上的无限空间而乐而忘返。

老先生的身体都很好,说起原因,他们说也许就是因为爱了昆曲,东奔西走看演出,走南闯北赴曲会,没有演出和曲会的时候,就大家聚在一起唱,引吭高歌,回肠荡气,能不精神?

「苏州的拍曲子,非常盛行,这些世家子弟,差不多都能哼几句。因为觉得这是风雅的事,甚至知书识字的闺阁中人,也有度曲的,象徐花农他们一家,人人都能唱曲的。」